“計延宗,”邵七開了口,“想告官我奉陪。”
他腳尖一勾,拈起那張不成模樣的婚書“索性讓你死個明白。”
計延宗已經聽不見了。手印按了,和離書生了效,她從此,再不是他的妻。
那些溫存呢喃的日日夜夜,那些相依為命的一天又一天,寒冬酷暑,添衣加飯,從此再不會有了。癱在地上,模糊的視線里看見明雪霽接過和離書,她在笑,那樣溫柔,那樣暢快。她騙了他,她早已經不愛她了。
可他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愛著她。
哪怕到這個地步,只要她流露出一丁點回頭的意思,他也能忍下恥辱,接納她。
“簌簌,簌簌。”計延宗喃喃地喚著。沒有人理會他,明雪霽她走了,和元貞十指相扣,帶著明媚的笑容,跨過門檻。。
連頭都不曾回過一次。夫妻三年,鏡花水月,她絲毫不曾留戀。計延宗咳著血,蜷縮在地上,她好狠的心腸。
可為什么,他還是這樣,想著她。
明雪霽在院子里碰見了明孟元,他急急忙忙攔住“姐,無論如何不能送父親去衙門,你我都知道他就是明仰峰,他的罪過最多不過是騙婚而已”
“騙婚,而已”明雪霽打斷他,“母親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楚,在你嘴里就都是而已嗎”
明孟元結巴了“都,都是一家人,何況子不言父過,你也好好想想,要是父親下了大獄,你怎么辦,我怎么辦以后還要不要見人”
“我不在乎,我也不怕見人。”明雪霽平靜地說著。她早就不怕了,犯奸也好,有個下獄的父親也好,她都能熬過去,好好活著。
明孟元眼看說不動她,只得又轉向邵七“表哥,這事得從長計議”
“沒什么可計議的。”邵七抬腿就走。
明孟元呆了呆,忙忙地又追上了“還有我娘的嫁妝,你都要搜出來是做什么這是我家,我娘的東西就是我的,你是要拿走嗎也沒這個道理吧”
邵七停住步子“嫁妝是邵家給我姑姑的,她個人的私產,跟明睿沒有一分一毫關系,如今姑姑不在了,自然歸邵家處置。”
“那怎么行”明孟元分辯著,“天底下哪有這個道理我娘的東西,當然是我的”
邵七神色溫和,語氣卻是冰冷“明大公子,我已經寫信稟明祖父,姑姑所有的嫁妝都歸表妹所有,跟你沒有半文錢關系。”
明孟元愣住了,眼見他帶著明雪霽又往外走,追上去,又被他的手下攔住,氣得直跺腳。怎么能這樣他辛辛苦苦,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到頭來怎么能什么也沒落下
明雪霽走到門前,車馬在門外候著,邵七低頭,輕聲說道“妹妹,我住在城東花神廟,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好字還沒說出口,已經被元貞攔腰抱起,他緊緊摟著她“她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