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直接點明監管會或者別的什么名詞,而是用“另一邊”來形容。
江萊相信禪院夫人若是真的和監管會那邊有聯系,可以辨別出自己所言的是什么。
而若是沒有聯系、或者沒有想提這方面的意思,那么他們也可以盡快中止話題、停下這場本就是互相試探的臨時對話。
禪院夫人神色沒有絲毫波動,她只是微微抬起眼簾,嗓音柔和回復
“我想你是在問那個鳶尾花組織,是么我的確交給過他們預言,只不過當年我交出去的并非原稿,而是篡改過的。”
果然。江萊想。和自己猜測得一樣。
“交易的前提是坦誠。所以我先坦白地說我們不是真心實意地與那個鳶尾花組織相聯系。”
禪院夫人半掩住唇角,身形略顯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因此,在得到當年的預言的時候,我才會臨時篡改。”
“我從那道預言里窺見了改變的可能。”
江萊沒有接話,他面具后的眸子持續注視著禪院夫人,聆聽的同時用銳利的眼睛審視著面前人,判斷這番話語的真實與否。
江萊不會因為之前和黑澤昭的推論、外加面前婦人柔弱的形象而放松警惕,在更多情報信息透露前,多保持一份謹慎是應該的。
禪院夫人說“我得到的最初的預言是神之六眼結緣時鐘,星河逆轉光華重啟我把其中的“結緣”一詞,更替成了“撥動”一詞。”
這番話語聽起來可以代入任何一個時段,千年前的平安京城、現代篇的百鬼夜行,都符合這一條所謂的預言。
江萊略微垂下眼簾。不知道這條預言是否還有一個更遠的未來時段。
預言中,結緣一詞聽起來是和有意識的生靈相識,而撥動則更像是面對無意識的物品因此只需要更改其中的一個詞匯,便可以混淆監管會的注意力。
江萊認可這位貴婦人的智慧,但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慮
“既然這樣,為何不干脆將預言中更多的詞匯替換或者隨機編造一個無關預言。”
若是將六眼再以另一種模糊詞匯替代,那么監管會就更無法鎖定目標了。
不過江萊此刻提出這個疑問,并不是質疑禪院夫人的決定,而是想從對方的回答里,窺探出腦花那邊會信任禪院夫人預言的原因。
以腦花那個心眼多如蜂巢且大坑比的屬性,不應該會輕信他人口中說出的預言才對。
然而面前的禪院夫人聞言,卻輕輕搖了搖頭,她說“我預言術式的呈現方式很特別,是空中凝聚出文字,那些文字基本上是不能變化的更改其中的一個詞匯,已經幾乎耗盡了我全部的力量”
禪院夫人噙著柔和的笑“此外還有一部分生命。”
江萊心下愕然,不過面具很好地擋住了他的神色變化。
他棕色眼眸深深盯著那位貴婦人,卻只看到了她的真實、和柔美外表下的堅韌。
江萊判斷出對方所言是真的。
不僅預言本身需要代價,更改預言也需要支付生命。也是因此腦花才會相信這位夫人的預言。
只是他有些意外,在最初得到預言的剎那,這位禪院夫人便能在短短時間里下定如此的決心。
看來禪院夫人看清楚了監管會的本質,在虛與委蛇中潛伏著反抗的苗子,等待與培育著每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