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舅舅進宮了嗎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啊”二皇子一聽湛兮的名字就興奮,話都沒聽完,轉身就要往回跑。
見二皇子跑走了,還沒回到原地的青雀狗就急了,汪汪汪地叫了他幾句,他也沒回頭,小黑狗急得在原地團團轉,它既想要去追二皇子,又不敢放下水囊,反復叼起水囊,跑了幾步又放下,當真是肉眼可見的焦慮。
太子沉默地看著跑遠的弟弟,以及還在著急的跌跌撞撞的小黑狗,他低頭,摸了摸於菟狗的腦袋,於菟狗哈著氣舔他的手,他看著弟弟的背影,忽然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他有時候總會覺得,他和那只青雀狗特別像,弟弟隨時都會猝不及防地轉身離去,帶走周遭因他而來的熱鬧,只留給他焦慮與彷徨與孤寂。
二皇子跑了一段,聽見了狗叫才反應過來自己著急了,于是他又哼哧哼哧地往回跑,跑到了快要急哭了的青雀狗旁邊,他蹲下就把狗子抱了起來,任由狗子哼哼唧唧地舔他,招呼宮女太監“快準備轎攆呀你們當真打算看著我跑回去啊,都不知道勸一勸的嘛,真是的,笨死了”
跟隨二皇子的宮女太監聞聲而動,二皇子見東宮的下人沒動靜,忍不住憤怒了“你們怎么回事怎么還在原地站著不動,傻了不成,還不快去把大哥的轎攆搬來真是急死我了,一群榆木腦袋,誰安排來東宮的”
“哎呀真討厭,怎么跟著我和大哥的人一個個都笨笨的,反應還特別慢,就是不如阿耶阿娘身邊的人聰明,嘖”
埋汰完了下人,二皇子回頭問太子“大哥你出汗了嗎你還要換一身衣服再過去吃午膳嗎”
太子看著弟弟跑得滿頭都是汗,回頭的時候汗水還嘩啦一下甩了出來,看著弟弟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撲閃撲閃著璀璨的日光,忍不住笑了
啊呀,原來弟弟沒有丟下他跑掉。
“咦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怎么好端端地傻笑了起來大哥大哥你傻了嗎”二皇子在太子的面前揮了揮自己的小手,見太子沒反應,一副天塌了的模樣,“完了完了,我大哥傻了,以后我豈不是要一個人訓兩條狗,天啊,我好難啊”
面無表情的太子“”
好吧,早知道會如此的,對于他的好弟弟,他已心如止水了。
京都安興坊,姚氏舊宅。
“大少爺,您今日還是要到祠堂那邊么可是您身上的傷”
姚鵬舉披著褻衣坐在塌上,任由大丫鬟拿著清涼的藥膏往自己滿背的血痕上抹,他依然挺直了背脊,沒有一絲一毫的佝僂。
“無礙,祖父罰我跪祠堂,卻未說罰多久,那便是要一直跪的。”姚鵬舉說。
待藥膏抹好,他穿好了衣服,便往這舊宅家祠的方向去,穿過精美的華廊,間隙有日光灑落在他高挑清瘦的身體上,他面色有些蒼白,但神色如常,看不出前幾日才受了家法,挨了鞭笞。
臉上的蒼白,那是因為那晚他魘住了,不僅想起了一些早該遺忘的事情,還被這些事情拖入了噩夢中,導致他半夜里燒了起來,天明都未能退燒,努力喝藥,今日才恢復了些許。
但總是如此,姚鵬舉依然每日早起后,便到祠堂去跪著,什么時候祖父消了氣,讓他無需跪了,他的懲罰才會結束。
今日有人比他更早就到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