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啦你想哪兒去了姐夫和姐姐可不會讓你們出宮去。至于外公他會不會進宮來給你們講課,那得看看姐夫能不能說動他啦,他畢竟年紀大了”湛兮笑瞇瞇地揉了揉太子的頭,“走,一塊兒過去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現在該用晚膳了。”
夕陽將他們兩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太子默默地抱著狗子跟在湛兮的身側,他低頭,看到了兩人的影子中有間門隙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又稍稍靠近了湛兮一些。
影子悄無聲息的融合在了一起,成了黑乎乎的一片,太子卻愜意地翹了翹嘴角。
湛兮出宮的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了,他要攜帶他姐夫永明帝和他姐姐曹貴妃的“慰問”,當晚就去一趟太師府。
“你們幾個先回去,告訴大伯母一聲,讓她早些休息,不必等我,若是準備了夜宵,便讓小廚房溫著,我回去了就吃。”
湛兮仔細地交代了一番,便讓這幾個小廝和丫鬟先行回去,他和車夫拐道到太師府。
太師府是原來大雍朝的開國皇帝,大興土木建來送給為大雍朝立下汗馬功勞的元勛上柱國的,而今時過境遷,上柱國再如何威風八面也無奈何子孫不肖,于是物是人非,樹倒猢猻散,上柱國已經是過去式了,而這座府邸,又被皇室收了回來。
對于永明帝而言,他此生最敬佩最愛戴的人,當是他的老師謝靈云。
于是乎,這座輝煌的府邸,變成了謝靈云的太師府。
可是外表宏偉華麗的太師府,其內里卻并不富麗堂皇,因為謝靈云壓根沒裝修過它,還不許永明帝勞民傷財去裝修。
所以,湛兮隨著那年邁到腰都佝僂得起不來的太師府老管家,走過太師府是一片草木凋零,冬風蕭瑟,他仿佛不是在看一位德高望重、圣眷正濃的三代帝師的府邸,而是在見證上柱國當年的榮耀無限與而今的凄凄慘慘形成極為恐怖的對比。
謝靈云或許只是單純地因為出身農家,不愿意自己所住的地方浪費銀子,但或許他更多的是在警醒自己草木欣榮、人生盛衰,世事難料,最是無常
管家徑直領著湛兮到謝靈云的書房去,湛兮剛到,燈火通明的書房便率先走出來一人,是中書令。
自打永明帝逐漸收攏對中央和官場的控制后,而今的中書令不比曾經了,他可是掌握實權最多的一個
而這個人是謝靈云的徒孫。
中書令是個中年男人,面相平平無奇,倒是氣質頗為儒雅,有文人君子之風。
“見過國舅爺。”中書令率先向湛兮行禮。
湛兮回禮“中書令慢走。”
“金童子來了”里頭傳來了讓湛兮倍感耳熟和親切的蒼老又溫和的聲音,“進來吧。”
比起外邊的蕭瑟與枯敗,謝靈云的書房倒要好一些,至少重新粉刷過墻壁了,而他也不吝嗇用自個兒的詩畫貼滿墻壁當壁紙使用,于是整個書房在湛兮看起來,都是銀子畢竟謝靈云的字畫千金難求。
“你這大晚上還專門過來這么一趟,是想念我這糟老頭子了不成”那老者雖白發蒼蒼,然而精神矍鑠、目光炯炯、眸有火光
湛兮笑嘻嘻地貼近“外公我確實想你了啦”
“臭小子,”謝靈云冷哼一聲,走上前來,姿態閑適地挽過衣袖,點了點湛兮的鼻尖,“你上回可是說了,再也不要來老夫這破破爛爛的太師府。”
“嗐,那是我年少不懂事,我如今長大啦”湛兮現在對于接原身的鍋,已經非常熟練了。
謝靈云被他這厚臉皮的出爾反爾,還能找借口糊弄過去的模樣逗笑了,道是“這也沒差一年,你就長大啦”
“那小孩子不都是一下子就長大了的么”湛兮歪著腦袋,滿臉的不以為意,他伸手攙扶住謝靈云,和他一塊兒往案牘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