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同樣的站在主子身后的隨從人員,被他倚重的隨從,卻被曹小國舅的追隨者一個照面,就輕而易舉如砍瓜切菜一般地取走了一條胳膊。
他是蠢到家了才會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湛兮的手里
湛兮又坐在馬背上等了一會兒,見李耀白臉色煞白、神情晦澀又陰冷,但就是始終不肯動手。
他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嘖,找死又不找死得徹底一點,你擱這兒卡著,我真的難受,早晚把你那腰給折了
判斷出李耀白這是要把這口氣給生生忍下來了,湛兮無趣地撇了撇嘴,與跟隨自己的喬裝打扮過后的神策軍和不良人說道“雨大了,十里外有一個小鎮,我們全速前進。”
越過李耀白這行人的時候,湛兮又拉住了馬兒的韁繩,笑得格外情真意切,黑白分明的雙眸中也盡是真誠之色“二公子,你這隨從護主心切,可你知道的,我這也不是故意詛咒你”
“我這是在說事實呀”湛兮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真誠道,“但凡你爹不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你這不都得必死無疑嗎”
說完,湛兮還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地哈哈大笑出聲,有點禮貌但有不多地問了李耀白最后一句“你說我說的對吧”
李耀白“”
李耀白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看著湛兮仰天大笑著策馬離去。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物隨其主,這曹小國舅的棗紅色的駿馬也同它的主人一般,性格似是有些賤嗖嗖的。
起步的時候,它還故意又往李耀白這邊偏了一偏,不僅如此,它還故意往水草豐盛處四只蹄子胡亂一陣自顧自地亂踏,濺起的春泥和污水,蓋了李耀白滿臉。
這一下,湛兮身后的神策軍和不良人都同湛兮一塊兒哈哈大笑了起來,空氣里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主、主子”高大的隨從已經處理好了斷臂,但斷臂處的猩紅卻是如何都掩蓋不了的了。
他哪怕是失去了一條胳膊,也在為李耀白擔憂。
但是李耀白沒有說話,更沒有回答隨從的呼喚。
李耀白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春雨將他渾身的泥土與臟水沖刷得更加渾濁,令他更加狼狽不堪。
他沉默地看著另一對格外意氣風發的隊伍離開的方向,心在不斷地往下沉、往下沉一直、一直下沉著。
沒有終點。
“主子,”那隨從又開口問
,“雨大了,我們要加速前進去十里開外的小鎮避避雨嗎”
這一次,李耀白有回應了,但這個回應,卻是一聲尖銳刺痛的冷笑“呵。”
“加速前進”李耀白一雙陰鷙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下屬,“我為什么要加速前進”
下一瞬,他厲聲呵斥“你想要叫我加速回去赴死嗎”
話音剛落,天際有紫電一閃,“轟隆”一聲,緊接著,暴雨伴隨著巨大的雷鳴聲噼里啪啦地往他們的頭上、身上使勁兒胖揍。
李耀白絕不是個好東西,他也自認不是個什么好人、君子,但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不是個傻子,相反,他自幼就很聰明。
正因為聰明,他被皇家書院約束學習,卻聽得外頭的風聲一陣壓過一陣地不利于自己,他就驚覺一切要脫離掌控了,他才會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