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是青銅青鳥口銜提燈,燈火葳蕤,氤氳著一層朦朧的金光,籠罩著案牘前的少年。
少年身著一襲紫地花樹孔雀紋夾纈所制成的圓領袍,姿態閑適,黑白分明的一雙清亮的眼眸中,有著盈盈火光,可他的神情卻又平靜極了。
魚知樂期待地望著他。
魚知樂期待又緊張地望著他。
魚知樂期待又緊張地望著他,順便眨了一下眼睛。
湛兮被魚知樂這模樣給逗笑了“你這是做什么”
“我想吃瓜。”魚知樂誠實地說。
下一刻,魚知樂覺得自己這個表述不太好,于是又換了一個說辭“我想聽一聽,我們口齒伶俐,才辯無雙的小國舅會如何教會滄王清醒。”
湛兮支頤著下顎,看著魚知樂一臉迫不及待要吃瓜的模樣,又被逗笑了。
“魚少卿,你這可不行,為了吃一口瓜,竟然將自己押送罪犯的職責都往后挪了。”
魚知樂輕笑著說道“這世上最希望這批罪犯伏法,路上不出意外的人,可不是我們呢”
沒錯,自打魚知樂啟程開始,他身后就多了好多條小尾巴,每一條小尾巴,都有十幾二十人,配馬匹與甲胄。
他們若即若離,不近不遠地跟著,魚知樂都知道。
魚知樂這一次將押送罪犯交給自己的下屬,急不可耐地點了個人與自己一同上山找小國舅,除了他卻是被滄王惡心到了,心癢癢地想要聽湛兮正常發揮自己那能把人氣死的功力之外,也是針對那些人的一次試探。
按照常理而言,河朔的官場與士族都迫不及待地將這些人都交給了他,心中無論情感如何,理智也是希望這些罪犯最好盡快伏法,蓋棺定論,讓此事平息下去,減輕天下對河朔的非議,挽救整個河朔地區的名聲。
所以,河朔士族派來的人,不會是劫囚的,只會是生怕魚知樂不給力路上出什么意外的。
因此,最怕路上會出意外的人,不是朝廷和魚知樂,而是他們。
畢竟,比起害怕出現意外,魚知樂他們更加
“我看你是恨不得真的出現點意外才好,”湛兮輕哼了一聲,“你心中是不是想著,若是能發生點什么劫囚之事,就更好了呢。”
“可不是嘛”魚知樂也絲毫不以為意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冷意凌然,“若當真有劫囚,朝廷正好可以師出有名地發難了呢”
這批罪犯不,丐幫之案,現在是誰急誰知道
反正魚知樂不急了。
那就誰急誰出力唄
不用自己付工錢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魚知樂覺得自己在小國舅身上,學到了好多,今日終于用上了一些。
魚知樂還是抓心撓肺地想要看湛兮懟人,看著湛兮不動聲色地收拾起案牘上鋪好的畫卷,忍不住出聲問道“小國舅打算如何回復滄
王呢”
湛兮輕笑出聲“魚少卿,以你所見,滄王可是個愚不可及的蠢材”
魚知樂眸光一沉,緩緩地搖了搖頭,沉聲道“不,恰恰相反,這是一個城府極深的陰謀家。”
湛兮問“既如此,那你認為,他莫名其妙地問我這個問題,其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魚知樂嘆了一口氣“我正是因為想不清楚,才會如此心中糾結啊”
“起先或許還能說是因為滄王心中,始終為深受自己看重的次子,將要死于您之手,而感到不平與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