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勛死于
政治斗爭。
與作惡的報應,犯罪的伏法,沒有任何關系,前者最多只不過是他死因的一塊合理的遮羞布。
聽完了這個故事,二皇子和太子的臉色,現在不是綠不綠的問題了。
他們糾結得一張小臉像是打翻了五彩瓶子一樣,堪稱色彩繽紛,但他們臉上的顏色都是屬于極為難看的色調系列。
“在你們看來,宋太祖是一個什么樣的皇帝呢”湛兮問。
二皇子抿了抿唇“僅就此事而言,我斷定他是個助紂為虐的混賬東西”
太子則垂著眼眸,看不清神色,只是搖了搖頭,輕聲答“后人評判一個帝王時,不會看他是否過渡地袒護親近之人,而是會看他的功績。”
太子抬眸,平靜地看著湛兮,篤定道“方才曹國舅說他是開國皇帝,這就說明后人對他的評價,絕不會太差。”
何止是不差,雖說只不過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令人詬病至極的奪位政權,但也有所謂一統天下之功,“杯酒釋兵權”之流也有一定的人格魅力,打仗更是能力過人,于是甚至能濫竽充數地和秦皇漢武并在一塊兒,以一己之力拉低大家伙的檔次。
“這就是人性,”湛兮溫柔地摸了摸他們的頭頂,“權力會令人變得非人,久居高位,高處不勝寒,就會讓一顆心變得冰冷,歪斜。”
“就會覺得,周遭的親近之人才是人,而將自己捧起來的黎民眾生都不再是人,視如豬狗”
最后,湛兮輕聲說“滄王,就是這類被權力徹底魔化了的人。”
“我不贊同他們的行為,不認可他們的思維,但我要告訴你們這樣的故事,這樣的想法,這樣的人性,是因為我希望,你們能抓住”
“抓住如何對付這類人的辦法”
權力應該被關進籠子里去,但這個籠子,不是道德,道德太過無力了。
唯有律法,強制適用的律法,能啟動一個國家的暴力機關去強制執行的律法,才是那個有力的“籠子”。
當道德無可奈何的時候,還有律法這最后一條防線。
要有能力去啟動這一條底線,不要自己都去玷污它。
要捍衛它的權威
不要對身在高位者有道德的期待,湛兮對滄王毫無期待,所以能一眼勘破他背后的算計。
湛兮對這些身局高位的“非人”毫無好感,但卻能洞悉他們行事背后的邏輯,推敲出他們的真正目的。
這就是湛兮希望二皇子與太子能夠學會的東西
透過一切繁雜與浮塵,光鮮與亮麗,看到背后發爛發臭、流膿流血的真相。
他希望哪怕在他離開后,這兩個聰明的,被這整個世界身為兩極立根點的孩子,都不再被任何虛假與偽裝蒙蔽雙眼。
他希望他們擁有一雙能勘破一切,直視真相的慧眼
以及,正確處理真相的決心和勇氣。
“你們現在完全不認可宋太祖對其妻弟的縱容,因為你們不在局中,所以看得分明,理得清白,但如果”
“我是那個食人魔呢”
石破天驚
湛兮歪了歪頭,問他們“我是那個食人魔呢你們會第一時間,處置我么”
二皇子和太子一時之間居然都沒能答上來,他倆面面廝覷,又沉重地看著湛兮,小嘴巴囁嚅了許久,卻說不出話,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