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劉仁禮瞬間恍悟,看來這個陳老四覺得他們是抓他歸案的,此刻也沒想著掙扎,畢竟他們對陳老漢還算客氣,所以借著酒勁兒實話說了出來。
劉仁禮看看陳老四,微微搖頭。
“不是抓你的,只是路遇陳老伯聊的很投緣,我們送他一些肉干,老伯過意不去,想請我們回家喝一盞熱茶而已。”
陳老四一怔,頓時咧嘴笑了起來,扶著暈乎乎的陳老伯,將人送到里屋,這才再度回來,一抹嘴湊近劉仁禮。
“看著你們沒有買賣人的樣子,所以我想多了,不過你們要查什么,可以跟我說,或許我能知曉一二。”
劉仁禮也沒客氣,端起酒壺給陳老四倒上,隨即也給自己斟上一盞,舉杯送到唇邊,看向陳老四。
“沒啥調查的,就是想要看看這通州的農耕,如若好的話,明年就派人過來收糧,不過走一圈卻發現這里去年遭受雪災,播種過于晚了,今年又突然降溫,麥子都凍死大片,收成都不夠口糧的。”
陳老四嘆息一聲,“天災年年都有,我在縣城,聽聞皇帝老子每年都給受災的地區撥款,或是減免稅負,可我們這些佃戶卻無法得到惠及,村里很多人要么去京城某個活計,要么賣兒賣女。”
說到這里,陳老四朝著地上啐了一口,臉上露出鄙夷之色。
“如若說起來,我爹口中那張大善人才最不是東西,平時裝作大善人,對佃戶好像很照顧,其實最是黑心,那些賑災撥付的糧款,都被他們跟縣令瓜分了,平日還勾搭有婦之夫,一起合謀害死婦人之夫,想想都覺得不恥。”
劉仁禮瞇起眼,將酒盞放下,湊近陳老四,一臉疑惑地問道:
“你怎么知道這些,莫非你見過那張大善人?”
陳老四點點頭,從身上摸摸索索掏出來一個布包,小心地打開,里面是一個玉墜子,看成色就知道,這玉墜子絕對不是凡品。
“瞧見沒,這就是張大善人香囊上的玉墜子,眼看著過年了,家中無米下鍋,十月二十日,我去武清縣想要搞點兒吃食,順著肉味兒,我摸到一戶宅院,剛裝了些米糧就聽到后墻有聲音,我就趕緊躲到后院一個屋內。誰成想隨著門響鉆進來一個人,我借著燭光一看,這人竟是張大善人,當時我就愣住了,那張大善人進屋就抱住婦人一番親昵,二人在東屋一頓嘮叨,我這才知曉關于去年雪災曾經對通州撥付了賑災銀子,可咱哪見過?”
陳老四端起酒盞再度喝了一口,眼中露出驚恐的神色,接著說道。
“我躲在西屋屏風后面也不敢出來,想著等人走了我再出來,可這時聽到我在的屋內有嗚嗚的聲音,當時我就嚇傻了,剛要逃就聽到那婦人的吆喝聲,她拎著棍子跑過來,我趕緊躲到床榻旁邊的縫隙里,那婦人沖著床榻上就打了幾下,那嗚嗚的聲音弱了下去。”
劉仁禮怔住了,沒想到這陳老四偷盜也能碰到如此怪異的事兒,頓時放下酒盞認真聽著。
“隨后那張大善人進來了,對婦人說,你男人總這樣半死不活也遭罪,不如送他一程,那婦人怔了怔追問道,這要咋弄?隨后,那張大善人讓婦人準備了一個小鍋,他脫下大氅丟在床邊,掏出一塊鐵疙瘩丟在鍋里,說是這是錫燒化了灌下去人就沒了,表面也看不出傷,抓緊下葬就好。隨后二人鼓弄了一會兒,婦人端著一個小鍋回來,我當時就在屏風的后面看著,張大善人按著床上的人,掰開嘴,婦人將一鍋錫水灌了下去,掙扎了一會兒,人就不動了,我慌忙間勾了張大善人丟在榻上的大氅,這玉墜子就落在我手中,二人一出去叫人,我嚇得趕緊從后窗逃了。”
講述完,陳老四趕緊喝了一口酒,似乎回憶起這樣的事兒,還能感受到當時的恐怖。
周易安坐不住了趕緊湊上前,“你可知曉那死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