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縉綬死死盯著周恒,半晌都沒有說話。
少壯時突發腿疾,他能夠急流勇退,為的就是這份臉面。
自己的五個兒子現在也開壇講學,他們徐家也不求回報只是教書育人,為的還是這份臉面。
可這個孫子是他最為看重的一個,是徐家唯一的后人,他自是要維護。
周恒這番話,將他的臉面,還有孫子完全扯到一起,他咬著后槽牙,忍耐著心中的屈辱,呲笑一聲。
“老五去交錢,押金交夠,瑾煥能醒過來這是回春堂的能力,前天嘈雜也不知是誰打了劉大夫,至于今日我的孫兒咬傷鄒御醫,那就一并由老夫來賠罪吧,煩勞周院判派人請這二位大夫過來。”
周恒一看,這老頭是想要自己道歉,那自然好了,趕緊朝著小六子使了一個眼色,小六子撒丫子朝辦公室跑去,片刻劉秀兒和鄒毅柟來了,身后還跟著一眾回春堂和太醫院的人。
看到上前的二人,徐縉綬咬著后槽牙,從身上摸出雙手一把折扇還有一塊玉佩,示意徐景凱將兩樣東西遞給劉秀兒和鄒毅柟。
徐景凱趕緊照做了,將折扇雙手捧到鄒毅柟的面前,隨后將玉佩捧給劉秀兒,這二人臉上是一臉的懵,完全不知道這老頭到底啥意思。
就在這時,徐縉綬雙臂用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從椅子上直接半站起來,隨后手上一松,撲通一下跪砸在地上,身側徐家的幾個兒子要上前,被徐縉綬抬手制止了。
“別動,兒孫犯錯,我來代為受過,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兒,這兩日我們徐家人對劉大夫和鄒御醫多有冒犯,還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能原諒他們,老夫在這里給二位賠罪了。”
說著徐縉綬順勢撲在地上,這樣的結果周恒也沒有想到,他瞬間怔住了,這算什么,兒子打人,孫子咬人,最后老頭出來扛事兒?
被打的被咬的人,最后怎么好像都沒理似得,歲數大身份高就可以如此?
周恒臉色陰沉下來,這時候說別的已經沒有什么意義,見劉秀兒和鄒毅柟要上前扶人,趕緊橫著一步,擋在二人的面前,朝著徐縉綬和旁邊的許景凱躬身施禮。
“還請諸位,將徐閣老扶起來,我們回春堂只是希望傷人者道歉,徐閣老如此做真的是讓我們百口莫辯,難道我們被打傷咬傷,連訴求都不行,傷人者就看著老人家如此心里沒有愧疚?”
說完周恒壓根沒管地上的人,拽著劉秀兒和鄒毅柟直接朝著辦公室走去,你不是能跪嗎?
對不起我們不接受,老頭跪算怎么回事兒,我們欺負你了?
打人咬人在先,要一個道歉過分嗎?
一個閣老給他們一幫年輕人下跪,說出去豈不是他們都在欺負人家,士農工商,這是用自己的身份壓制啊,周恒呲笑一聲,腳下加快了步子。
回到辦公室,劉秀兒一臉擔憂地看向周恒。
“二哥,不要因為我們跟徐閣老反目,我聽聞這個徐閣老雖然不在朝野,但是他和幾個兒子的學子很多是朝中重臣,如若鬧大了,恐怕宮中也會責備。”
周恒搖搖頭,看了一眼劉秀兒和鄒毅柟。
“你們二人一個被打,一個被咬,還是在我們救治的時候,我只是要一句道歉,這個要求不過分,徐閣老如此做法不是我不愿意接受。
而是今日如若接受了這個道歉,明天京城就會傳遍,回春堂和太醫院的御醫,不顧及身份,讓一個古稀之年的閣老給他們下跪道歉,如此一來更是百口莫辯。
所以這不是道歉,這是將我們推向更尷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