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都平身吧,想來你們也都知曉,京城來了一位金逸和尚,他是從海路去的天竺取經,回到我大梁國想要開壇講經,正巧倭國派來僧人,想要進行論法辯經,來人傳金逸和尚覲見。”
隨著一聲聲通傳,殿外緩緩走進來一人,淺灰色的僧衣,漿洗的已經泛白,外面斜披著一件赤紅的袈裟,上面金絲金鱗繡著方磚的形狀。
右手持禪杖,左手還掛著一串佛珠,與昨日相比不同之處就是,今日他帶了一頂毗盧冠,步行緩慢卻自帶氣場,沒有被這大殿之上的官宦和王公的注視所震懾。
徐徐來到高階近前,單手立于胸前。
“阿彌陀佛,寶華寺僧人金逸參見陛下,參見太后娘娘。”
沒有跪拜,沒有過多的說辭,只是垂眸躬身,口中誦讀佛號。
老皇帝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并未過多計較,畢竟這些人都是方外人士。
“聽聞,你獨自南下從福建漂洋過海去天竺求取真經,不知這真經可是帶回來了?途中可還順利?”
金逸和尚微微頷首,隨即說道:
“多謝陛下關懷,貧僧并非完全的徒步南行,途中有寶華寺俗家弟子幫襯,只是進入福州后,才徒步去的碼頭,等待往復天竺的商船,搭乘商船去的天竺。
到了天竺,因為語言不通,貧僧在爛陀寺,跟隨杰禪法師修習梵語和各種經綸,三年之后帶著所研習和翻譯的一十三卷經書返回福州。
到了福州,因為帶著的經書眾多,也不利于運送,只能開始沿途講經,隨后讓當地的寺院幫著貧僧轉運,至此才得以回到京中,雖然不及曾師祖在天竺的時間長,卻也帶回十三卷經書,想要供奉在寶華寺傳承世人。”
老皇帝朝方紀中擺手,讓他去取了最全的海境輿圖,展開后示意這位金逸和尚上前。
金逸和尚一看就明白老皇帝的意圖,不過這輿圖并不全,上面海域上并未進行標注,南側也沒有相應的國家,這才趕緊躬身施禮說道:
“陛下,貧僧這里有一張手繪的輿圖,雖然不甚精美,但更為遼闊,能展現南境海域的一些國家和海島形態,貧僧已經都用漢字標注。”
說著這個金逸和尚并未多言,伸手將袈裟上面的鎖扣打開,一抖落,袈裟落下,在內側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縫著一塊白色絹帕,上面細密的都是文字和圖形。
老皇帝起身,趕緊走下臺階,金逸和尚已經將這張圖展開平鋪在地上,老皇帝仔細看了一遍,一眼就找到大梁的位置,版圖的邊緣形態,和方紀中手中的輿圖上完全一樣。
再看一下海岸,果然,南側越是往下,還有一些彎彎曲曲的國家,在這些國家外圍的海域上,有一條虛線,帶著箭頭,這回不用金逸和尚解釋老皇帝也看明白了,這是他們航行的路線。
看著這樣的輿圖,老皇帝腦海中想到的不是金逸和尚的事兒,而是滿腦子都在想著,當初周恒所說的那個藩國人,似乎就是從海上來的。
雖然走行的路線不同,現在看來這船是真的可以在海上縱橫,能將別過的好東西運到大梁,而大梁也可以將特有的商品售賣到他國,記得周恒說過,似乎那人對回春堂的藥有極大的吸引力。
方紀中在一旁叫了老皇帝一聲,他以為皇帝似乎是走神兒了,畢竟在這樣的場景下,走神兒還是有損形象。
“陛下!”
老皇帝笑了,朝著金逸點點頭,淡然地說道:
“朕想到一個人,之前他們也接觸過藩國的商人,說過海上船只可以從你說的這條線路,直接到達英吉利和西班牙!據說,他們的武器非常先進,作物也非常的豐富,金銀的交易更加便宜!”
原本氣定神閑的金逸和尚,一瞬間頓住了,他沒有想到這大梁國的皇帝竟然知曉這些,要知道他即便是跟福建跑海運的人聊起這些,都沒幾個能知曉的,這次他回國最大的仰仗也就是這些,現在讓他一時間有些發怔。
“阿彌陀佛,真的興哉,竟然有這樣的人,真的是讓貧僧有些意外,不知是那位可否有幸能讓貧僧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