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劉仁禮嘆息一聲,將頭上的紗帽放下,這才緩緩說道:
“她......她是馮秀才的女兒,就住在城東。”
秀兒顯然是松了一口氣,可周恒知道劉仁禮沒有說完,如若只是因為對方是一個窮秀才的女兒,他不至于這個表情,攔住要說話的秀兒,等待著劉仁禮的下文。
“然后呢?”
劉仁禮再度沒了聲音,幾人都沒催促,這時候著急沒用,必須他想說,不然催了也枉然。
“她叫馮玉蟬是個可憐人,之前許配給了一戶崔姓人家,崔家算是富庶人家,只是那位崔公子得了肺癆,想要成婚沖喜,誰承想成婚當日,那崔家公子暴斃了。
沒想到喜事變喪事,花轎都沒有進門,她婆母將馮玉蟬趕回家,之后她就跟著馮秀才在學堂教貧苦孩子讀書,也不收束脩。”
秀兒愣住了,雖然沒有拜堂,可在世人眼中,馮玉蟬就是一個寡婦還是被趕出門的人,跟兄長之間確實有些差距,不過看著兄長的樣子,對這個女子已經動了心。
“兄長喜歡她?也不在意她的出身?”
劉仁禮說了心事,此刻比之前要堅定很多,用力點點頭,目光也變得堅定了許多。
“我跟她父親提過,不過玉蟬不同意,說是她配不上我,其實我并不在意她的過去,畢竟這不是她的錯,一個女子能不被這樣的事影響,還能給孩子授課,我欣賞她的善良。”
秀兒有些著急,自己哥哥要么不找,找了還是一個寡婦,都說是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今后要如何面對眾人的目光?
如若還是在清平縣做一個小小的縣令,這些都不是問題,可他現在是通州知州,還在推行新政,可以說是擺在百官面前等著嘲諷。
朱筠墨看看劉仁禮沒再說話,劉仁禮這人就是一根筋,想要做什么沒人能攔得住,也就是那個叫馮玉蟬的女子沒放話,如若她應允了,恐怕這婚事早就成了。
周恒略作沉吟,畢竟劉仁禮現在是五品官,今后要是再升上去,免不了帶著夫人參加宮宴或者出席一些場合。
眾人不會說劉仁禮什么,還會夸贊他的寬容,但馮玉蟬將面臨的會是艱難的日子。
“馮家你去了?”
劉仁禮抬眼看向周恒,這些人雖然嘴上沒說,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過周恒的眼中沒有這個感覺,他只是很平淡的問詢自己的想法,劉仁禮帶著希翼點點頭。
“去了,馮秀才沒有意見,我們聊了很多,不過他說馮家是小門小戶,不過只有一點女兒同意才會應允這門親事。”
周恒點點頭,看向秀兒,朝著她安慰地笑笑,其實這里最擔心的就是秀兒,她總是覺得是因為自己耽擱了兄長的婚事,所以心懷愧疚。
這也是為何在慈寧宮,太后說給她兄長賜婚她都沒反對的原因。
她最希望劉仁禮幸福,不過這個幸福,只有自己感覺幸福,才是真正的完美,別人代替不了當事人的選擇,不是別人認為你們合適就真的合適。
“走吧,這事兒晚上再說,我們先去四處轉轉,鋪子要看好,然后去作坊的選址處看看,作坊如此排列最需要擔憂的是供水和排水的問題,這兩點做好,別的自然沒什么問題。”
秀兒朝著周恒瞪眼,沒等她說別的已經被周恒扯著站起來,蘇曉曉似乎覺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意思,踢了朱筠墨一腳。
“我給你的帽子要戴著,不戴就打斷腿!”
朱筠墨嚇得一縮脖子,下意思抓起桌子上的帽子,跟著蘇曉曉先出去了,周恒示意秀兒跟著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