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皇家,又關乎自己的面子,王夫人到底是沒給薛姨媽一個準話,只是在心里琢磨著,要與賈政和老太太商議一下這件事。
是夜,恰逢賈政宿在了王夫人處,王夫人便同他商議起此事來。
賈政拈須沉吟片刻,微微搖頭
“還是不妥,寶丫頭雖有千萬般好,可只一條,她有個犯了國法的哥哥,雖說事情與她無關,可皇族公主豈會找一個這樣的人陪伴身側”
正經王公大臣的姑娘還選不過來,怎么可能選到寶釵頭上來
王夫人也該想想,元春是個什么身份,正經的國公嫡孫女,家里頭又世代承爵為官,這才有資格入選。
而寶釵呢
皇商資格被褫奪之后,便只是一個商戶女出身,家中又有犯案之親,這樣的姑娘想入宮侍奉只怕當宮女還要被刷下來
王夫人心里頭有些不大高興,雖說薛蟠的確可惡,但人既已死了,為何要連累親眷
寶釵有這等品貌才學,不能入宮做女史,倒是那些公主們的損失了
不過看賈政的意思,竟是斷無商量的余地,王夫人怕把人逼急了,這人又要去趙姨娘那賤人房里歇著,也只能暫時作罷。
卻在心里暗暗打著算盤,打算擇個時間回家,跟史夫人商量一番。
寶釵既是賈家的親眷,又是王家的親眷,賈家不愿出面,那就由王家出面,也是一樣的。
過了幾日,便是賈敬壽誕,因著秦氏痊愈,賈敬又在府中,尤氏便立意大辦一場,也是為了給東府里頭驅驅病氣。
因此這日一早,賈家上下的主子都拾掇整齊,往東府這邊來。
賈母留了個心,趁王夫人不在家,讓李紈留了下來,安排薛家母女搬家之事。
據賈母想來,這時候王夫人不在家,薛家母女再怎么不愿意,也沒人與她們做主。
何況李紈雖是個寡婦,卻也是國公府二房長媳,薛家母女若是不給李紈面子,王夫人也不能幫著薛家人打自家人的臉真那么干了,丟的也是她的臉。
而且,賈母在這件事上留了個心眼,沒跟王夫人通氣兒,卻把邢夫人身邊的陪房叫了過來。
妯娌之間總有些說不清的心思,攆薛家母女這事兒,邢夫人就算不支持,也絕不會反對的。
至于王夫人的人,這日都跟過東府來了,薛家母女就是想找個報信兒的也沒有。
梨香院的東西本就不多,薛家母女現在使喚的又是賈家的下人,同喜、同貴是不可能擰著李紈的,只剩薛家母女兩個,也攔不住這些下人。
東西都被搬走了,難道母女倆還能守著空蕩蕩的梨香院過日子
賈母倒是給母女倆準備了轎子,全她們一場體面,可真要是那么樣,那婆子能抬東西,也未必抬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