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鯨心中不平,瞪著吳天佑的脊梁恨不得生啖其肉。
姓吳的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在朝堂之上指摘京中勛貴之后
這貨不過是個捐班出身,在京中毫無根基,全依仗著自家閨女從前在潛邸伺候,入宮后封了貴妃,才得了個工部員外郎的職務。
前些年,因他熟習商事,又趕上京郊大雨河道漲水,便派了他修筑堤壩,他倒是做得有些體面,替官府省了一大筆銀子,這才往上升了一升,漸至工部侍郎。
話雖如此,吳天佑在工部的那些年里,卻再沒替皇上省過一分銀子,總是戶部批復多少銀子,他便用多少,事后對起來賬面上永遠是平的。
這么多年下來,外人心里自然都有數,要么就是吳天佑當年能把差事辦得漂亮,其實是從自家掏了銀子討好皇上,要么便是他這些年一直在從皇上手里撈銀子。
皇上自然也知其意,留他在工部侍郎任上辦了幾次差之后,便調任了刑部侍郎,官位雖相同,卻再不似從前一般信任了。
吳天佑其人的發跡,不是依靠裙帶關系便是賴著金銀進出,似謝鯨這般家世煊赫之人,自然對其頗為不屑,尤其是見到吳天佑居然敢憑幾句風言風語、市井流言就參奏勛貴之后,更是對其所作所為大為光火。
就不說身份問題,朝廷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規矩。
謝鯨此時出頭,倒也并非是只為了賈家,更是為了勛爵之后的將來。
如今的朝廷勛貴之后,雖然依舊承爵,但在朝中任實職的已是少數,再說誰家沒有點子見不得人的勾當
設若他任由吳天佑這等人胡亂攀咬而置之不理,則覆巢之下無完卵,他們這些功臣之后早晚得讓鉆營小人當了進身之階。
一旁的朱驪此時也不知作何反應,他原是想著,賈敬要么來,要么不來,總會給皇上一個結果,卻沒想到寧國府這般死犟,竟拿這般理由搪塞皇上這不就等于是說賈敬半死不活嗎
隱匿父喪本已是大罪,寧國府何苦再給自己添上一個欺君犯上的罪名呢
不過先前已有言在先,朱驪也只能俯首
“陛下,寧國府以此等言語搪塞君上,實有欺君之嫌,臣請陛下裁決。”
朱驪還是留了個心眼,點了寧國府有欺君的嫌疑,卻不說該如何處置,讓皇上自己去琢磨。
若是別人家,攤上這樣的事自然只有倒霉的份兒,但賈家卻不一樣,畢竟上皇仍在,賈家又是立過功的,先前還見皇上抬舉賈家的姑娘,雖說是榮府那邊,可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兒來,誰知道上頭這兩尊大佛是怎么想的
這會兒皇上也沉默了,雖然吳天佑刻意隱去了自己與忠順王的關聯,但皇上還是由惜春想到了忠順王的案子上,如果惜春的“神通”是假的,欺君之罪還在其次,當初大皇子洗三案豈不要徹底推翻重審
如果僅僅只是賈家倒還好辦,但事涉忠順王,皇上便不想讓步了。
賈家這頭怎么都好辦,這等世家貴胄,只要下死手去查,總能找到一兩件發難的案子,但能讓上皇點頭,查忠順王的機會卻是不多。
皇上的手指敲擊著御案的桌面,面色凝重,在心里思索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