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已經很久沒那么狼狽過了。
翠綠色的長柄武器穿透了他的右肩,把他釘在車站內的水泥柱上,帶來徹骨的疼痛與快感。
作為對手,伏黑甚爾更能感受到那個戴著面具的特級的變化。
他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招式從一開始的冷靜克制逐漸變成了戾氣滿滿的躁狂。
匕首上的術式應該起作用了。
那個特級在發狂。
在伏黑甚爾的注視下,那個帶著面具的身影突然半跪在地,左手手臂上裸露的皮膚和一般的脖頸上爬上了黑色的咒文,臉上完整的面具散去,只剩下一副破損的面具還戴在臉上。
滴滴答答的鮮血沿著那副破損的面具落在地上,不一會就匯成小小的一灘。
這場比試毫無疑問是平手,沒有贏家。
伏黑甚爾扯了扯嘴角,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但是他失敗了。
要趕緊離開。
費力的把貫穿右胸的冷兵器拔出來,在原本的胸膛上留下一個清晰的窟窿眼,伏黑甚爾順手把和璞鳶丟到了另一邊的空地上,緊接著就準備離開。
他不打算去動那個特級和那個小鬼了,盡管那兩個人加起來的金額讓他心動不已。
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個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就徹底打消了那個想法。
非常肯定的,但凡他敢出手,那個特級就會徹徹底底的發狂,然后不計代價的殺死在場的所有人。
注意,是所有人。
他不打算把自己交代在這里,他要活著回去。
右手徒勞的捂住胸口上的窟窿,伏黑甚爾盡可能的向外跑去,在沿途的路上留下大片大片鮮紅的血跡。
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覺。
每一寸骨骼都在被人用刀子細細的雕刻著,有人在他的皮膚上不緊不慢一針一針的繡著花。
就好像一只棉花娃娃,被剪開了肚子,露出柔軟的內里,然后被暴力地攪得一團糟。
身體的疼痛是其次,最要緊的是腦袋。
就好像一千只鳥或者一千個人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吵鬧,夾雜著古怪喑啞的呢喃,像錘子一樣一錘一錘的敲打在他的神經上,震得他的大腦一片“嗡嗡”的空白。
“咳咳。”
從喉頭翻涌起來一陣癢意,伴隨著咳嗽出來的是更多的血液,并不是鮮紅色,而是帶著不詳的深綠。
埋藏已久的本能在這一刻被徹底激活,每一寸肌膚都在渴求紅色的血液,如野獸般的聲音在他的耳旁嘶吼、叫囂著殺戮。
無盡的殺意在他的心中升起,暴虐的毀滅欲讓他想要毀滅視野之中的所有。
他幾乎要被刻骨的疼痛折磨的發瘋,幾乎以為自己像陶瓷一樣摔得粉碎,又被人一片一片漫不經心的拼湊起來。
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下去。
他要回去。
回哪里去
銅雀廟。
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
就好像反轉反轉再反轉的電影。
夏油杰覺得自己永遠猜不透現實到底還會對他開怎樣的玩笑。
眼看著那個突然殺出來的殺手就要死在真君的槍下,結果真君突然跪了。
地上多了一灘血,是誰的
大腦好像生銹的齒輪,讓他幾乎分不清現狀,只覺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魔幻,充滿了荒誕。
和璞鳶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他。
雪橇犬對他的治療已經結束,他暫時擁有了能夠站起來行走的力氣。
腳下軟綿綿的,好像踩在云里,站起來的一瞬間眼前克制不住的發黑,但是他沒管那么多,踉踉蹌蹌的跑到了那個半跪的身影旁邊。
“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