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夏油杰選擇把寶壓在伏黑惠身上。
他需要伏黑惠作為橋梁,盡可能的給魈傳遞一些信息。
不管那信息是壞的還是好的,只要還有愛,只要還有恨,就不至于徹底放棄自己。
對魈來說,時間的流逝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到了現在,時間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概念。
有時候他躺在地下室里,躺在庭院里那棵梧桐樹的根系底下,做著躺在梧桐樹上小憩的美夢。
驟然驚醒的時候,他才發覺他在做夢。
他睡著的時候幾乎是昏睡,唯一能夢到的是,自己逆著人流在不斷往前走。
偶爾他也會夢到一些熟人,但是大多都是表情復雜的看著他,從他身邊走過,嘆出一口氣來。
夢到的人最開始是道離,最后道成。
當他猛地從有道成的夢中驚醒的時候,他聽到了敲門聲。
巖崎真一給他帶來了道成的死訊。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思緒空白了片刻,隨后就平靜的接受了道成的離去。
夏油杰來找過他,不止一次。
幾乎說得上是央求的請他出去。
但是他拒絕了。
到后面夏油杰來找他的時候,他就靜靜的靠著門旁邊的墻壁上,靜靜的聽著他說話。
就像過去他曾經將意識寄托在他肩頭上的蝴蝶上一樣。
他不會回答夏油杰。
因為沒有必要。
臉上有些癢,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幾根羽毛。
毛茸茸的細羽,掃過手上甚至有些發癢。
背后的翅膀自從某一天起就再也收不起來了,這大概是某種標志。
偶爾在夢中,他會見到另一個自己,拿著和璞鳶,槍尖指著他的脖頸。
他下意識的去拿和璞鳶,卻撈了個空。
和璞鳶被他放在了外面,算是他為數不多能給銅雀廟留下的東西。
他慢慢意識到,他在慢慢變成妖魔。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意識到。
他不會再出去了。
因為他不敢保證在外面他會不會失控,做下一些讓他后悔終身的事。
他會在這里呆到自己完全墮落成妖鬼的那一天,然后殺死自己。
然后伏黑惠找到了這里。
年幼的伏黑惠讓他想到了很多人,道離、道流、道成、夏油杰,還有更多更多從記憶里浮現出來的名字。
他還記得幼年的伏黑惠躺在嬰兒車里,在梧桐樹下對他伸手,那雙綠眼睛像春天綠汪汪的小池塘。
伏黑惠長大了很多,但是時至今日他已想象不出來對方的樣子。
伏黑惠給他帶來了很多消息,現在是春天還是秋天,亦或者是冬天
和夏天。
夏油杰外出又不知道去做些什么事,院子里偶爾會翻進來一只白毛,伏黑葵每隔三天還是會做一次杏仁豆腐。
這些消息,就好像一群路過的飛鳥,微微擾亂著他的心。
他突然意識到伏黑惠一定又走上了銅雀廟的道路,和夏油杰一樣。
時至今日,夏油杰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但是伏黑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