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泥人忽然翻身而起。
一縷縷無形的白霧流出之后,泥人的輪廓變得更加靈動了。
它眨眨眼睛。
不,應該稱呼為他。
岳棠閉目冥想時,忽然心念一動,知道泥人已經被“觸碰”了。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連接著某個很遙遠的地方,像是霧里觀花,看不真切。
不過這里顯然不是南疆高崖,而是一座高大的石塔。
塔外正是一輪明月,銀輝照在云武城中,映著燈火,坊市的喧囂隨風傳來。
巫錦城站在石塔外面的平臺上,右手平伸,托著這個小泥人。
“”
岳棠發現,在模糊的視野里,魔之形貌帶來的沖擊力更強了。
因為觸感與知覺大幅度下降,泥人身軀又無法感覺到那種令人心悸的可怕氣息。
巫錦城的側頰、下頜、脖頸,直到沒入衣領的微凹骨罅,都被月光輕輕抹染上一層宛如白玉的輝澤。
岳棠微微失神,隨即醒悟。
如果不是泥人,他是不可能從這個角度仰望的。
“巫道友,許久不見。”
岳棠嘗試著說話。
泥人的身體有點笨拙,他想要跳到地面上,結果在巫錦城的手上絆了一跤,差點腦袋沖下摔向地面被巫錦城用另外一只手接住了。
岳棠無言。
這好像是第三次了。
為什么每次跟巫錦城“見面”的時候,他都會陷入尷尬的情況
長德公說泥人傳信的時候,能聽會說,表情生動,所以才是“如見真人”然而泥人還是泥人,就像一個普通好用的傀儡,是一個施法媒介。
現在這種仿佛自己就是泥人,泥人就是自己的感覺挺詭異的。
不過岳棠知道這其中出了什么問題。
為了讓泥人不經過任何人手,通過陰陽路抵達夏州,岳棠在用真元蘊養泥人的時候賦予了它更多的靈性,特別是考慮到路上可能出現意外,岳棠還用神識控制泥人走路或者躲避,確定沒有問題才放出去的。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這泥人顯然不是只能傳信,它還能動動胳膊腿兒,溜達幾圈。
岳棠決定當做剛才的摔跤沒發生過,這就好比煉器,哪個修士沒有失敗過呢
“我在紙鶴傳書上提到過,傳音只能在子夜之間,只有一刻鐘的時間雖然每天夜里都可以進行,但為了不損失泥人的靈性,若無意外,我不會連續使用。”
岳棠操縱泥人端正地坐好。
什么,泥人在巫錦城的掌心
這點小問題就忽略了吧,時間寶貴。
“我看了你在信件上說的制作方法。”
巫錦城似乎在觀察泥人,又像在透過泥人看岳棠。
岳棠不太自在,不過巫錦城只是看了一會,就很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你可以試試看。”
岳棠松口氣,把長德公告訴他的要訣說了一遍。
那些都是法術步驟里沒有的內容,還有岳棠自己琢磨的訣竅。
“對了,我在楚州青松山的太平鎮,而且還要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
岳棠擔心巫錦城做出泥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青松派”巫錦城皺眉問。
“你聽說過”
岳棠不是很意外,南疆已經來了一群瀚海劍樓的修士,估計會告訴巫錦城很多楚州之事。
巫錦城看了看泥人,然后說“青松派每隔十年招收一次新弟子,這件事整個楚州的修士都知道,還有附近的燕州與夏州。燕州那些宗門的外圍修真世家,被淘汰的家族弟子會去楚州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