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棠一驚,他都沒開口,這位靈虛道長就窺破了他的想法
周宗主沒有回頭,而是望著那座刀山,喟嘆“我日夜守在此處,因為地府判罰所有殺生者皆打入第二獄,若再有忤逆權威不敬尊長的,還要發入第三獄。”
“何為殺生”岳棠聽到這些罪名,就開始皺眉了。
因為這個說辭太籠統了,基本沒有人能逃得過。
果然靈虛道長回答“全看鬼判殿的心情,天子殺數百人,非是親手所殺,可說無罪。乞丐驅趕蚊蠅,捏死虱子,也可說是殺生。”
饒是岳棠早有準備,聽到這般說法,也無法鎮定。
“竟是如此”
“不錯。”
“原本如何”岳棠追問。
“”
周宗主這次是真的驚異了,他知道岳棠只是一個散修,巫錦城也是散修,他們手中沒有宗門秘傳千年萬年的典籍,對黃泉地府之事全靠道聽途說,如今更是失去記憶自認凡人,結果只聽他說這么幾句,就生出疑惑看透了關竅
“靈虛道長”
“哦,你為何如此問你怎么知曉原本地府非是如此呢地府從建立的第一天,就一直如此。”
周宗主一字字地說。
岳棠從容地笑道“道長說笑了,縱然是人間有理無錢莫進的衙門,也得掛上一個明鏡高懸的牌匾,再無道的朝廷,也有一紙形同虛設的律法條文。在下思忖,地府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遮羞吧”
周宗主沉默一陣,緩緩道“第二獄本是關押燒殺搶掠,奸盜匪徒,或者各種訴諸暴力殘害他人的地方。第三獄則是忤逆犯上,教唆他人鬧事的刑罰之地。”
對凡人來說,最離譜的還是第四獄。
“抗稅賴租,欺詐他人者,鬼判殿發落打下第四獄。”
受到欺壓的凡人百姓不肯交租子,跟騙子的罪名等同,死了會下地獄,這可不是一句笑話。
“陰司衙門也會以第四獄之事告誡凡人。”
周宗主沉聲說“第二獄對兇徒,第三獄對狂徒,確實會用說辭遮掩一下,輪到第四獄的凡人百姓,就連那塊明鏡高懸的牌匾都不用了。”
“天庭地府于萬物之初就立于三界,那時何來的糧稅田租”岳棠反問。
“自然是不給部族首領納貢,不去供奉部族祭師,不肯跪下來讓奴隸主踩在背上”
周宗主輕聲說。
這些不是掌故,對他而言,只是過往。
“眾生必須要有畏懼,若是連部族首領都不怕,連一口糧食都不肯拿出來供奉貴人,又怎會畏天懼地呢”
又怎會甘心在這天地之間做一粒塵沙
岳棠久久無言。
桑多桑南埋著頭,也是一聲不吭。
走了不知多久,周宗主招呼他們進一個洞窟歇腳。
“軍師來了。”
守在洞口的人欣喜地叫。
岳棠的目光落在這些人身上,他們都跟桑多桑南一樣,有明顯的山民異族特征。
容貌當然不好看,都是死人嘛
就在岳棠努力習慣這些面孔青白,甚至七竅流血的人時,忽然看到一人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他似乎頭很疼,一手扶巖壁,一手扶著額頭。
“寨主,靈虛道長把軍師帶來了。”
那人長發散落,身影就跟旁人截然不同。
等他抬起頭時,岳棠只覺得耳中嗡地一響,四周的人在說什么,他竟然一個字也聽不進了。
這就是他生前輔佐的寨主
不是,寨主這么年輕的嗎不應該是一個胳膊上能站人,單手就能舉起一匹馬的猛漢
或者是一個披著虎皮,頭戴羽毛,頸掛獸骨的老人嗎
怎么這樣年輕就病死了
難道猛虎寨是看臉選的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