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三獄的特殊,人只能攀爬在刀山上慢慢挪,加上重重利刃的阻隔,視野非常有限。這么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個魂魄,還一副攔路打劫的架勢。
這修士外貌兇悍,頭發亂七八糟,臉上還有幾道疤痕,帶著灼燒的痕跡。
就差一把刀,幾句切口,就是話本里的山匪。
岳棠似乎自己才是山匪猛虎寨是山寨,而自己是猛虎寨的人。
等等,他為什么沒想過打劫這些修士呢
疤痕修士看到岳棠不搭理自己,怒氣更盛。
“把令牌交出來。”
他惡狠狠地說著。
他相信令牌這東西就算在凡人手上,也不會那么輕易送給別人。
這里可是刀山地獄,每時每刻都要遭受利刃穿心的酷刑,就算是傻子也怕疼吧,怎么可能把令牌給別人,而不是自己留下來
所以肯定還有第二塊令牌。
岳棠在疤痕修士眼底看到了貪婪,狀若瘋狂的貪婪。
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已經失去了理智,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事情的其他可能他們都不考慮,一味地認定他們自己推斷的事實。
就算岳棠說自己身上沒有令牌,這家伙也不會相信。
岳棠低頭看了一眼麻布袍子。
雖然魂魄都是這么一身衣服,但他不想遇到打劫的,然后被扯碎麻布,淪落到衣不遮體的地步。
“我不知道什么令牌。”
岳棠順手抖了抖袍子,學著這邊的魂魄語氣,慢吞吞地說。
那修士忽然笑起來,有種抓住了把柄的得意。
岳棠詫異。
“你就是最近傳聞里猛虎寨的人嗯,在這里專門找凡人魂魄”
疤痕修士打量著岳棠,陰森森地說,“等我把你拖到下面,交給鬼卒,你猜會怎么著你們這些外來的家伙,還沒真正吃過第三獄的苦頭吧”
“外來的家伙”岳棠重復。
他很好奇,他覺得自己偽裝得很像,不管是假扮鬼卒還是裝作這里的囚徒,為什么眼前這個修士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問題
“哼,只有新來的魂魄與外來者,才有這種表情。”
疤痕修士冷笑,沒有一點絕望與渾渾噩噩,擁有“生氣”的表情與眼神。
雖然藏得很深,但是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出來。
非常礙眼。
礙眼到想要踩在腳底,生生捏碎。
“砰。”
疤痕修士一拳揮出去,沒有打中岳棠,直接砸在了旁邊的刀刃上。
他痛到臉都扭曲了,他可是下了狠手的,動用了真元。
“怎么可能”
凡人怎么可能躲得過這種攻擊
疤痕修士暴怒不止,再也顧不得引起別的魂魄注意,這次他用了全力。
岳棠仍是頭都不回,輕松避開。
岳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反正這家伙這動作在他眼里慢得像蝸牛,他現在相信自己失憶前是個修士了。
岳棠順著刀刃滑落,躍下刀山。
那種劇烈的疼痛并沒有阻止他。
岳棠微微直起上半身,控制著速度,沿著起伏不平的刀山快速下墜,感覺比石臺的倒掛攀爬還要簡單。
只是沒多久,他的眼皮又開始變重。
今天岳棠確實沒帶令牌。
他是根據那些殘留在刀山頂峰溝壑里的絕望情緒與咒罵吶喊找人的。
有些人已經失去了精氣神,對外界沒什么反應,有些人表面麻木,心里的火仍然在燃燒,只是需要多去試探幾次,岳棠發現自己很有說服人的天賦,只要他出面,再難搞的家伙他都能拐過來。
什么苦守邊關多年沒有糧餉干脆造反的兵將,喜歡幫人翻案刁難過縣官的訟師,心懷不平寫諷刺話本的文士,白天裝癆病鬼夜里偷官邸的俠盜
找的人越多,岳棠越覺得第三獄的人才濟濟。
這跟老鼠掉進糧倉有什么差別
這些凡人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如果他們也有修道的機緣,肯定比那些只會吵架的修士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