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他立馬去了房間,拿了一張銀行卡。出來時,奶奶剛拆好蘆蒿。“今天中午u蘆蒿炒干子。也不知道你爺爺什么時候回來”
江想舔了舔干澀的唇角,他伸手拿過奶奶手里的盆,把盆放到一邊。“我剛剛接到電話,爺爺出了車禍。”他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慌亂,免得讓奶奶害怕。
江奶奶果然慌了,手開始哆嗦。“那我們趕緊過去。”
江想握著她的手,“沒事的,爺爺會沒事的。”
車禍,這兩個字是他們一家人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人的命運似乎都充滿了戲劇性。所以才會有那句話,人生無常。你覺得不可能,不會發生的事,往往來的讓你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覺得江家不易,兒子中年喪命。好在江家人咬牙撐過來了。江想又那么有出息。
鄰居們都說,等以后江想念完書,一定會有出息的。那時候,江爺爺和江奶奶也可以享福了。
可惜,江爺爺到底沒有等到那一天。
人送到醫院時,已經陷入昏迷。醫生搶救了一天,能不能熬過去,就看當晚。結果老爺子還是沒有熬過去。
這一幕太像多年以前了。他在醫院送別了他爸爸,如今又送走了他爺爺。
醫生們見多了生死離別,可看著眼前滿眼無光的少年。男醫生還是上前拍拍他的肩,“節哀。”
江想渾身僵硬,雙眸如黑洞。
江奶奶已經哭暈了幾次。親戚們聞訊而來,也是滿眼紅著眼。
江欣從c市趕回來了,精神憔悴,勉強撐著自己,畢竟還有些事要辦。她搓搓臉,看向江想時,眼眶又濕潤了。
從見到他開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她想安慰他,可語言太過貧瘠了。沒有能理會他的痛。
江家設了靈堂,供親戚們前來吊唁。
江想一直跪在老爺子的遺像前,他木然地燒著紙錢。
兩天了,他不吃不喝。江奶奶和江欣都擔心不已。
“她是我爸爸的助理。”歲晚回道。
“人總要面對生死,只是這天來的太突然。”江欣嘴里一片苦澀,她喝了一口水,還是沒有帶走那片苦澀,卻帶走了她剛剛想說的話。
江想沒動。
他還留著。
歲晚怔怔的看著遠方,“我現在過去。”
“不了,就我們倆去吧。”歲晚瞇了瞇眼,心里忐忑不安。所以理解,這兩天江想為什么沒有回她消息了。
盡管這里,她來過很多次。可還是第一次到他家。
屋內滿是悲鳴。
袁創皺著眉,“歲晚”
袁創聲音急切“歲晚,不好了。我剛收到消息,江想家出事了。”
他跪的太久,雙腿早已僵硬。堂叔扶著他去了他的臥室。
“他在屋里呢,你們來的正好。快勸勸他。”男人是江想爺爺的親侄子,江想的堂叔。他帶著他們進了屋子。
江家親戚來來往往,大家都勸著哄著江想,江想都沒有起身。
門慢慢關上,她什么也看不到。
條案上擺著江爺爺的遺像。江想跪在地上,背脊透著濃濃的悲涼感,像被拋棄的小狗。
不舍,抑或者在贖罪。
江欣怔住。
歲晚啞然,他瘦了一圈,整個人都懨懨的,嘴角干裂的起了一層皮。“江想”她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從醫院回來就這樣,不吃不喝不說話。”江欣嘆了一口氣。
江想終于妥協。“對不起,奶奶。”
屋內點著香燭,一進去就聞到了香燭的味道。
“什么”歲晚站起來,可能是剛剛蹲久了,她的眼前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