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朔有一種感覺,自己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什么巨大的,珍貴的寶藏。
本該被珍惜的。
如今可能再也抓不住了。
譚樹是被雜亂的腳步聲吵醒的,他從混沌的夢境中回過神來。
看見倪霽和他睡著前一樣,衣著整齊,黑色的手套脫在一旁,正在洗手池洗手。
“奇怪,我怎么睡著了”他有些茫然地搖搖腦袋,“我睡了多久。外面好像很吵。”
“有一會了。”倪霽擦干雙手,戴上手套,沖他露出一點笑來,“外面好像發生了點事,我正要叫醒你。”
譚樹知道,自從跟著老師服用那些香料以來,自己的身體狀態是大不如前了。在放松的時候,大白天睡覺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他覺得這一刻的倪霽,看上去有哪里不一樣了。
狀態放松了一點。
對,是放松。倪霽自從回到這里以后,像一張繃緊到極點的弓。任何時候,都給人一種陰陰沉沉的感覺。
這會,他居然沖著自己笑了一下。
他的臉和頭發帶著點濕潤的水汽,似乎剛剛洗過了一遍。頭發被重新梳理了,有幾縷掉了下來,松松落在額頭,眉眼都變得柔和了,臉頰還微微透著點紅。
他不會遇到了什么好事吧譚樹狐疑地想著。
赤耳的警報聲在這個時候被拉響。一排伯爵府的親衛兵腳步匆忙地從走廊跑了過去。
曹俊民衣冠不整地推開門,探出一個腦袋來,皺著眉頭問“發生了什么事”
譚樹有一點緊張,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剛剛睡著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倪霽會不會借著這個機會給他使絆子。
“說是哪里發生了兇殺案,我剛剛問一個路過的哨兵,他不肯說。”倪霽在這時候從他身后走來,開口解釋,“我們正要出去打聽,老師您就醒來了。”
我們兩個字,把譚樹涵蓋了進去,輕輕把他站崗期間偷懶的行為蓋過了。
譚樹感激地沖倪霽看去一眼。
這個人真的不一樣了,處事也這樣圓滑起來。
伯爵夫人從屋里出來,責怪地看了曹俊民一眼。一邊整理著頭發,一邊匆匆忙忙地走了。
曹俊民領著譚樹和倪霽兩人往大廳去,一路上到處都是慌慌張張跑動著的哨兵。
譚樹攔住一個治安廳的下屬詢問情況。
那個哨兵一臉慌亂,“不好了,長官。伯爵大人,詹姆斯伯爵,在他的臥室被人暗殺了。就在剛剛。”
“你說什么”曹俊民驚愕異常,怒睜雙目,一把扯住他的領子。
“真,真的,長官。聽說現場很恐怖,搞得面部全非的。”哨兵咽了咽口水,“白塔里的皇家警衛官正好也在,他封鎖了現場,現在讓我們所有人去大廳集合。誰也不能走,連我們治安廳的人,都在嫌疑名單中。”
曹俊民松開
手,讓那個慌張的哨兵走了。
他站在那里,臉色陰沉沉的,一會青一會白。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這些年他能一路爬得這么快,是搭著伯爵夫人走了伯爵的門路。
為此,這么多年,他忍氣吞聲,可以算是極盡卑躬屈膝,舔著這對夫妻的臭腳,明里暗里不知道為他們做了多少事。
想不到一夕之間,這好乘涼的大樹說倒就倒了。
白費他這樣多的苦心和功夫。
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要解決的是眼前的問題。
曹俊民陰惻惻的眼神來回看了譚樹和倪霽一遍,目光落在倪霽身上。
轉而很快又笑了,還是那位臨危不亂,儒雅親和的校長,
“一會,會有人問起來。問我們剛剛在哪里,小霽你覺得該怎么說。”
“老師在休息室里午休,我和譚樹一直和您在一起,一步都沒有離開。”倪霽回答道。
“很好。我們三個一直在一起。”曹俊民笑瞇瞇地拍了拍倪霽的肩膀,“小霽你進步了,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