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譚樹突然停了下來,以手擊掌。“我見過那個向導的。”
倪霽聽到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出現停頓,徑直從他身邊經過。
“喂,倪霽。”譚樹喊他,“你記不記得,剛剛那個向導我們見過的。就在前兩天。”
他喊住了倪霽,語氣輕松,像是同學好友之間的閑聊。
仿佛片刻之前,咬牙切齒的那個人并不是自己一樣。
“你在來的時候,不是救了一飛艇的向導嗎那個向導,就我們剛剛見到的那個,也在里面呢。”他笑著看倪霽,仔細觀察倪霽的反應,把后半句話的尾音拖長了,“你有印象嗎你說是不是還真巧哦。”
哨兵的眼神和觀察力一向很好,記憶力也非常強大。
他剛剛在盛怒之中沒有留意,這會走了一段,逐漸地想了起來。
他見過那個向導,不過就在兩天前。當時,在飛艇中那一群失魂落魄的向導中,這個姑娘鎮定得惹人側目,生得也美,雖然他不過隨便看了幾眼,也在記憶中留下了印象。
譚樹口里說著話,眼里打量著倪霽的態度。
倪霽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冷淡的神色紋絲不動,甚至連瞥向自己的眼神都和從前一樣,淡漠中微微帶著點涼意。
但譚樹覺得自己敏銳地抓到了點什么,有一種異常輕微的緊繃在倪霽身上出現。那種感覺微乎其微,幾不可察。卻還是被他抓住了,他覺得倪霽那冰川一樣毫無表情的面孔底下,沒準藏著點什么秘密。
譚樹開始認真回想,他發現自己居然不止見過那個向導一次。
前一段時間,就在伯爵遇刺的那場晚宴上,這個向導也在現場。
當然,當時譚樹并沒有注意她,只是知道宴會場上有這么一個人。她是一則緋聞中的主角,依稀是關于被未婚夫退婚了之類的事件。
在那場晚宴的后半場,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倪霽身上,他總覺得那天的倪霽有一點點的怪。
他現在想了起來,當時,所有人在大廳脫衣驗傷的時候,倪霽的目光朝著向導那一邊看過去了幾次。
他是了解倪霽的,倪霽是是一個從來不會對向導有什么興趣的人。
那一天,當著那么多人,脫了衣服的他看的是誰呢
會不會也是這個向導。
可能只是巧合,但譚樹覺得世界上本沒有那么多的巧合。
“讓我好好想想,她叫什么名字來著我聽過的,被江陽朔退婚的向導。好像是姓林,”最后他說,“對,姓林,林苑。”
在林苑兩個字說出口來的時候,他看到倪霽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很不好看。
譚樹就笑了起來,仿佛終于被他拿到倪霽什么不為人知的把柄。
每次面對倪霽的時候,對方總是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很挫敗。
他拿不住倪霽,他甚至覺得老師也拿不住這個家伙。
之所以拿不住,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倪霽在意的事了。
他孤身一人,無父無母,至親好友都死個精光。
像那壁立千仞的山峰,孤居人世,無牽無掛,也就無所畏懼,沒有可以拿捏的軟肋。
但如果他有了在乎的人呢
對了,當初倪霽能從軍管處提前脫身,聽說也是一個向導為他平的冤。
又是向導。
這可真有意思,譚樹想,如果這一次倪霽死不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那個向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