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重新展開血淋漓的翅膀,清鳴一聲,飛上天空,像一顆炮彈一樣,沖入戰場之中。
他們是還沒有輸,但他們是人類,人類的力量有窮盡,人類的血肉之軀無法承受無窮的傷害。
但他們的敵人是一只不死的怪物,它可以一次又一次從地獄中爬起,永遠也殺不死。
戰場激昂的硝煙漸退,幾乎裂開兩半的畸變種又一次地在煙塵中緩緩愈合。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像是懸在地獄中的鬼燈,永遠毫無波瀾,永遠不肯熄滅。
而大虎的身形已經小了一圈,小鳥渾身浴血,哨兵們憤怒地嘶吼著,死死頂在戰場上。
但他們頂不住多久了。
小牧咬咬牙,拉住林苑的手,開始往戰場外飛奔,“林苑姐姐,我,我負責帶你走。”
身后,鋪天蓋地的濃煙,虎嘯,鷹鳴,哨兵們的嘶吼,還有怪物那雙冰冷淡漠的巨大雙眼。
少年其實也不知道該往哪里跑。
向著出口去,那里或許還會過來其他的人,他們會打開一個逃離這里的門。
自己和林苑姐姐就可以跟著出去了。
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他還這么的小,家里還有母親,有妹妹。
逃吧。
這是無計可施的事。
有時候,小牧真希望自己不是哨兵。
沒有哨兵那么好的聽力,他就不會聽見地獄的聲音。
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大虎哥哥倒下了,被那只怪物按著腦袋,壓在了塵土中。
他聽見小鳥姐姐撲騰在空中,發出絕望的嘶鳴,他聽見無數鮮血流下的聲音。
我就這樣跑了,我真的可以就這樣跑了嗎
小牧飛奔的步子停下來,他回頭看林苑。
“林林苑姐姐。”他哆哆嗦嗦地說,“你,你能自己跑嗎”
林苑看著他,“那你要去哪里”
小牧覺得,這位林苑姐姐有時候有點和別人不一樣,她的臉上,大部分的時候都沒有什么表情。不論發生了什么,她總是一幅平靜,冷淡,鎮定的模樣。
這樣也不是什么壞事,他想,至少比起哭哭啼啼讓自己安心一點。
“是這樣的,”少年吸了吸鼻涕,把自己的地圖塞進林苑的手里,“我是哨兵,我還有戰斗的能力,我不能把大虎哥他們丟下。你,你自己保重。”
他沒跑成,林苑拉住了他的手。
“如果你想去送死,”林苑陳述著事實,但她想了想,換了個說法,“如果你連死都不怕,那你可不可以配合我。我有一個計劃。”
“計,計劃”
“我要你聽我的,一絲一毫不能違背。”
她站在那里,身后的觸手們全跑了出來,鋪天蓋地,在漫天滾滾煙塵中舞動,并不比任何一位哨兵的精神體更加弱小。
天空中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
這個世界里,連雨絲都是流光溢彩的,仿佛天空中的星辰在不斷墜落。
小牧愣愣地縮在一個破舊的窩棚前,身后躺著五位昏迷不醒的哨兵。
小鳥,大虎他們都在,雖然傷得很重,但總算還活著。
到了現在,小牧還是有點沒弄明白,他是怎么辦到這一切的。
或者說林苑姐姐是怎么讓他辦成這件事的。
荒野中,那只巨大的怪物還在漫無目的的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