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霽的頭發用發膠松松抓過,掉下來幾縷零碎的發絲,手里握著酒杯,說話的時候,眼角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笑。
沒有剛來時那種生冷剛硬的模樣,像是已經對這樣的場合游刃有余。
只是他身上終究有一種味道,和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那是長年浸泡在戰場上,烙在骨子里的印記。
不論是那舉手抬足間穩定的核心力,還是他瞇起眼睛時偶爾流出的一絲銳利眼神,都和身邊那些喝多了酒,松松垮垮,神色糜爛的哨兵們不太一樣。
這份與眾不同給他的身上添了份特殊的魅力。
“手底下換了新人”有人舉著酒杯湊進曹俊民,沖著倪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曹俊民舉杯示意,“是我從前的一個學生。放在北境鍛煉了幾年,剛剛叫他回來。”
“看上去不錯。”那個人就說,“模樣和氣質都好,正是大臣喜歡的那種類型。沒準就要被看上了。”
曹俊民笑瞇瞇地,舉止溫文,體面端莊,像是一位真正關心下屬的領導,
“他最近立下不少功勞,我帶他在大臣面前露過臉了,大臣也夸贊他呢。”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碰了一下酒杯。
通透的水晶酒杯里,裝著琥珀色的美酒,價值昂貴,只這一口,就抵得上那些生活在底層的貧民數月的生活費。
晚宴的水平,奢靡富貴到令人難以想象。
能出現在江憶梅晚宴上的人,又有幾個不明白這些貴族大人們私底下的一點小癖好呢。
那位江家的大人物出現在人前的時候,總是彬彬有禮,儀態雍容,端著貴族世家優雅的風度。
實際卻是個骨子里極端貪婪而狠辣的人,從不將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她能走到今天這樣的位置,腳下踩過的尸骨,可以用成山成海來形容。
酒宴舉辦在軍務大臣家的別院,有水榭樓臺和數不清的房屋。
燈光到處都打得很暗,空氣里流動著酒精和一些濪色的味道。
倪霽獨自一人,站在水邊看池塘中的幾條魚。
他站著的位置很巧妙,一些零碎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既不顯得太明亮,又不至于完全看不清人。
這樣迷蒙的燈光,讓他的眉目顯得秀美柔和起來。
那拿過槍,殺過人的修長手指,這會捻著一點面包屑,漫不經心地往池塘里丟,誘惑著水池里幾條肥胖的鯉魚來吃。
手指的形狀很漂亮,修長而有力度,線條完美。
白色襯衫袖口別著精致的黑色袖扣,露出一小節手腕,手腕側邊的有一小道顯眼的刀疤。
這樣人站在水池邊,眉目中都染著夜晚冰涼的水色,像是一個裹著西裝的狂徒。
有一點危險,又帶著點刺激的誘惑。
他在看著池子里的魚。
在高處的某個房間里,有一雙眼睛透過玻璃看著他。
“去,帶他上來。”一個聲音響起,“就他一個,別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