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當時青澀的少年成長了,變得更高大,更有力量,也更沉穩和善于偽裝。
他把那根錚錚傲骨偽裝在溫順的外表下,回到了這里,做出了驚天之舉。
甚至輕而易舉地逼迫自己在他的陰影中畏縮,妥協,不敢反抗。
曹俊民第一次覺得自己人老了,心也灰了。
一生蠅營狗茍,舍棄一切搭建起的高樓不過是個虛幻的空中樓閣,坍塌也就在一瞬之間。
他最終垂下頭去。
“你出去吧。”辦公桌后,老了的校長擺擺手,“對了。皇家警衛廳的路德長官,有些交接任務,點名你去辦。你去見一見他。”
倪霽出門前,最后回頭看了一眼。
那張辦公桌后,素來挺拔的身影仿佛在瞬間就佝僂了。
他想起自己剛剛進入哨兵學院的時候。
那時候,他還是個年幼的孩子,校長也只是學校里的一個老師,對他們這些出身貧寒的孩子特別的關照。
當時年幼的他,也曾感激過老師,想用自己一身所學為老師和學校爭得榮譽。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老師變成了校長,變成了治安廳的長官,把自己最初的那顆心遺棄在了晉升的道路上。
而自己是不是也一樣,不再是當初學校中的那個少年了
皇家警衛隊的指揮官路德,倪霽曾經在伯爵的府邸上見到過這位帝方的實權者一面。
這位長官,左眼眼角上留著一道顯眼的疤痕,讓他英武的面容在任何時候看上去都很嚴肅。
以白塔中權貴們的經濟能力,每個人都有實力在治療艙里抹平一切舊傷。但是在這個人人都講究儀容的貴族圈子里,他卻讓傷疤永遠留在臉上。
指揮官那張充滿煞氣的面容,幾乎是他的個人標志,讓人過目不忘。
坐在治安廳的指揮部,接手治安廳工作的路德,看上去并不是很關注江憶梅被刺的案子,也不太在乎治安廳的交接流程。
他將一應事務交給身邊的文職人員,自己坐在那里和身邊戴著眼鏡的副官琢磨著一張污染區的地圖。
看見倪霽進來的時候,他轉過身,沖倪霽招招手。
“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人去喊你。”
倪霽站在門邊,行了一個標準的哨兵軍禮。
指揮官坐到了桌面上,架起軍靴,從桌上拿起一份哨兵檔案。
倪霽的檔案。
“我看過你的檔案。下污染區380次,被北境的哨兵們稱為冰原之刃。”路德坐在那里,翻著那一疊厚厚的履歷,“上次5號污染區的古能量石,聽說是你幫曹俊民弄回來的。你這樣的人待在治安廳,管管小偷小摸的事件,真是可惜了。”
倪霽背著雙手,以一個哨兵標準的軍姿站立著,沒有表示出過度的興奮也不顯得卑微惶然。
在級別高出自己數級的指揮官面前,在皇家衛隊的最高掌權者對自己透出招攬之意的時候。
他只是安靜地站著,等路德接下來要說的話。
路德合上那疊履歷,遙拿著履歷夾遙指了指他,詢問的目光落在身邊的副官身上,“紀宣,你覺得怎么樣”
副官紀宣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我也覺得他不錯,性格也穩。”
路德就從桌上跳下來,大跨步向前,攬住了倪霽的肩往回走,
“有這么件事,我們的特別行動隊現在很缺人手。想讓你加入。”
倪霽的眼眸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