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這邊補過一槍的倪霽瞬息不停,轉身換槍,對著自己眼前的地面連開數槍,槍開得極穩,極刁鉆,絲毫沒有受到來回換槍影響,沒給瀕臨絕境的敵人找到逃脫的機會。
不過是得到了林苑的少許支援,那位哨兵很好地把握住了時機,讓戰局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
那是一個千錘百煉的戰士。擁有從無數危險的戰斗中錘練出來的戰場經驗。他有很多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
哨兵黑色的軍靴踩在屋頂上,神色冰冷,帶著一點奪取生命之后的戾氣,沾染著屬于強者的自信,比在林苑面前的任何時候都顯得奪目。
他這是自己的同伴,戰友。
林苑突然覺得,有這樣一位并肩戰斗的人,比一個人的戰場,似乎要好上許多。
站立在屋頂上的倪霽收起了自己的槍,凝視地面上死去的畸變種。
那具扭曲的身體被無數次枚子彈擊碎,終于失去了復原的能力,變得癱軟黏膩,逐漸溶解在地面。
一些根須狀的金色溶液從那了的怪物身體中流出來,滲透進了地磚的縫隙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吝嗇的家伙,連一口血都不舍得給我。”跨在倪霽腰上的佩刀發出嘀嘀咕咕的抱怨聲,“該不會真的是因為別扭,不好意思在那個人面前脫手套吧”
“閉嘴。”倪霽說。視線下意識就看向了站在屋檐下的向導。
林苑看他看過來,一只手拇指和四指相對,向內并攏,輕輕一甩,做了一個搞定的手勢。
這是哨崗中,哨兵們戰斗時常用的手語。林苑在東濱待了很久,已經很熟練。
倪霽看著廊下站著的那個女孩,用她小小的手作出了自己熟悉的動作。
他想起了自己在北境哨崗的時候,第一次參加戰斗的事。
那一次的戰斗其實沒那么難,但他們配合不好,幾經艱險才終于完成任務。
當時,他的隊長就用那厚厚的手掌沖倪霽做了這樣一個動作。
“這是搞定的意思。”隊長笑呵呵地教他這個新兵。
后來在戰場上,他無數次做過這個意味著戰斗結束,完成,大家平安的手勢。
也有無數生死相托的兄弟,沖他打出這個手勢過。
如今當時的隊長早已經不在了,那些戰友,也都逐漸消失,身邊一個都不剩了。
也不是一個不剩,這里不是又有了一位嗎
她不止是自己藏在心中的明月,更是可以交托性命,可以守望相助的同伴,戰友。
倪霽看著屋檐下的林苑,看著那位把手指捏在一起,告訴戰斗結束的向導。
他黑色的手指收緊,回復了一個收到的手語。
戰場上,兩個性命相托的戰友之間的交流。
倪霽覺得,自己這會的嘴角可能在微笑。
“哼。我知道了。”刀柄發出很不高興的聲音,“有了那只克拉肯,你又活過來了,變得在乎自己的身體,舍不得隨便給我血了。”
“人類真是一種讓人討厭的生物。”
一場戰斗中都沒有機會得到血液的妖刀絮絮叨叨地抱怨。
戰斗結束了,林苑和倪霽兩個人順著陳舊的木頭走廊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