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管層層疊疊覆蓋上去,緩緩蠕動著,仿佛要將被它們包裹在其中的哨兵徹底溶解消化。
“在我的面前,向導或許還能稍稍支撐,哨兵是最無用之物。哨兵雖然也有精神力強大之人,但他們沖動得很快,不堪折磨,頂多能充當食物罷了。嘻嘻嘻。”
那怪物說話的聲音最初還帶著痛苦的哭腔,說道后面又笑起來,像個喜怒無常的幼兒。
“你可以一下把他們拉到快樂的頂點,然后再立刻讓他們陷入痛苦的深淵,這樣來回折騰個幾次啪嗒,他們就崩潰啦。”
它在說話中模仿了一個惟妙惟肖的擬聲詞,好似人類拍起手來,
“再強大的戰士都沒用。經不起幾個來回。嘻嘻嘻。”
“他不會的。”林苑突然打斷它的話。
“他會”那聲音就像一個負氣的小孩。
“他不會。”林苑又說了一遍。“他是一個很堅強的人。他馬上就會擺脫你。他會切開你那些惡心的血肉,回我的身邊。”
不知什么時候,一輪隱隱約約的明月出現在洞穴上方。
林苑的身后觸手涌動,她的精神圖景入侵了這里,和這個血腥的洞穴隱隱重疊。
明月的光輝灑下來,洞穴內四面八方哀嚎的悲音小聲了許多。
那一張張扭曲的人臉,變得安靜,浮動在血泡里,呆呆看著洞穴上空那輪模模糊糊的月亮。
這里不再是屬于猩紅之卵一個人的主場,林苑的精神力艱難地滲透了進來。
“你居然相信一個哨兵那種只有蠻力的牲畜。”怪物的聲音急躁地爭執,聲音尖銳,聲線扭曲,
“你可能不知道,哨兵和向導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沒關系,嘻嘻,我會讓你看到的,我馬上就可以給你看看。”
“讓你看看剛剛那個哨兵怎么像一只動物一樣丑態百出。”
“它居然用刀傷到了我。必須讓他享受應有的懲罰。”
“我要讓他當著你的面表演,讓他哭著哀求,讓他在最臟的地方扭動。讓他流露出丑陋難堪的模樣。因為你,他甚至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嘻嘻,你還想要幫助他你還這么幼小,你這樣消耗自己又能支撐多久”
“沒事,最終我會讓你們走到一起,一起融入我的身體里。”
林苑沒有說話,洞穴上空那枚朦朧的月亮變得更亮,更清透。
明月高懸,清輝朗照,月光破開黑暗,照在那一堆拱起的血肉上,幾乎要穿透那些污濁腥紅的管壁,照進地底深處。
它指引著方向,安撫著困于幻境中的靈魂。
汗水沿著林苑的臉頰滑落下,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
但她是眼神很堅定,她在等待,堅信她的戰友能夠擺脫困境,回歸戰場。
那被血管覆蓋的山包開始鼓動,肉瘤左一處右一處高高鼓起。
突破
起伏的肉山炸裂開一道大口,月牙形的刀芒從中飛旋而出。
血肉和管膜濺得四處都是。一個鮮血淋漓的男人,持著長刀,伸手掰開那道裂口,從里面踏出一只腳來。
洞穴的四面八方,響起了巨大的哭泣聲。
一條觸手從地底鉆出來,想要拍一拍那個滿身滿臉都是血的哨兵。
倪霽下意識地別過臉去,竟是回避了它的觸碰。
他用刀尖撐著地面,彎腰扭頭吐出一點胃液,才最終慢慢站起身來。
刀柄上都是血,滑膩得抓不住,哨兵把上衣脫下來,纏住了握刀的手,將刀柄和手掌死死捆在一起。
引刀刃在身體上割出深深血痕。
妖異的刀光亮起。
倪霽的雙目血紅,殺氣騰騰,深埋著恨意,長刀巨現,朝著身下血肉蠕動的地面斬去。
發了狂性的兇刀,被惹瘋了的兇徒。
紅刀染血,滾滾血刃,狂怒的戰士和身下的血紅巨卵混戰在一起。
整個過程,他沒有看向林苑一眼。
不是不看,是不敢看。
林苑捕捉到了倪霽此刻強烈外放的情緒,驚怒羞憤,咬牙切齒,炸裂般噴薄的恨意沾染全身。
林苑曾經見過倪霽心底的恨,那刻骨仇恨深埋在海底,壓抑而深沉,徐徐籌謀著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