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無底深淵,她和薰華之間只有一條細細的鋼索。
林苑瞳孔驟縮,薰華的這一手玩得漂亮,激起了她比試一番的。
戴在手腕上黑白二色的手鐲流動,化為一柄薄薄的短刃,林苑單手持刀,踩著那條細細的鋼索直奔薰華而去。
刀刃和傘骨接觸,發出鏘一聲脆響。結實的傘骨被薄薄的短刃一削為二。
“刀用得倒還不錯。有人教過您用刀”薰華清冷的聲音在雨夜中響起,那半張銀色的面具隱沒入稠密的雨簾之中。
庭院之中突然間天地倒轉,雨水逆流。
林苑的腳踩在水中,仿佛踩在烏云沉沉的天空里,頭頂上才是污水狼藉的土地。
她知道這只是幻像,地板還是地板,根本沒有什么深淵和鋼索,天地也不曾倒轉。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干擾在戰斗的時候,十分令人分心。
一個不慎,就會產生錯亂的失重感。嚴重影響到戰斗時的行動。在黃金樹污染區的那個深淵之中,她已經吃過這個虧。
林苑閉了一下眼睛,觸手們洶涌澎湃游走在地底,它們很快捕捉到一閃而過的“黃金樹”,林苑將精神力凝聚在一點,化為尖銳的長針,朝著敵人不斷移動的大致方向,密集發動強攻。
這是上一次在污染區內,和那只變成蚊子形態的哨兵身上學到的攻擊模式。
她聽見薰華的一聲悶哼,那張一直偽裝成銀色的面具在戰斗中露出原本的金色,黃金色的面具在一株大樹下露出了一瞬間,但很快又消失無蹤了。
“您的戰斗方式還真是別致,我還沒見過向導用這樣的攻擊。”薰華有些無奈的聲音在庭院的叢林中響起。很快又隱沒不見。
庭院里,影影綽綽的樹木在雨水中搖擺著枝條,枝葉整齊劃一地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每一株梧桐,月季,疏梅都散發出屬于植物的淡淡情感。
薰華的精神體隱沒其中。
他的精神體是一棵樹,草木們是他最好的掩體。
戴著黃金面具的他潛伏在雨夜的叢林中。天空中下著雨,冰冷的雨水打透了頭發,流過臉頰,滑過身體。雖然很冷,卻帶給人一種異樣的真實感。
薰華聽著落在枝葉上的雨聲,感覺到有一點恍惚。很久很久之前,他好像經常這樣,和戰友一起,奔跑在雨夜中,戰斗在潮濕的密林里。
時間過去了幾百年,他已經不是向導,甚至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類,為什么還能把當年的感覺,那樣深地記在骨子里。
眼前的景象依稀變了,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天空的暗云后隱著圓月,他并不是身在叢林間,而是穿著一身向導的戰斗服,站在他熟悉的軍營里。
薰華在那一瞬間意識到這是幻覺,是林苑對他的精神干擾她竟然學得如此之快。
等他想要撤離,再一次把自己隱藏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頭頂的樹葉嘩啦作響,林苑一躍而下,騎在他的身上,鋒利的刀刃抵住了他的脖頸。
林苑滿頭滿臉都是雨水和草葉,眼睛里卻亮著光,鋒利的匕首抵在薰華的脖子上,“你輸了。”
被她制住的男人舉手投降,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打在他的黃金面具上。他伸手把黃金面具摘下。
面具之下露出了一苑熟悉的臉。黑色的短發,俊俏的容顏。不是她剛剛送出門的哨兵是誰
哨兵躺在凌亂濕露的草葉間,沒有穿上衣,只帶著那雙黑色的手套,舉著雙手被林苑壓在草地上。
他向林苑看來一眼,眼尾泛紅,含羞帶怒,那神色和倪霽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