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姐姐一手穩穩按著槍,一手喝湯,頭也不抬。
“為什么嘛,人家好想看見那些孩子歡呼著沖過來的樣子。”短發的姑娘挨上來,用她有一點粗糙的小臉蹭著姐姐的肩膀撒嬌。搖得杯子里的湯水叮當直晃。
“今年冬天會很冷,馬媽媽說,院子里缺煤炭,還有食物。”長發的姑娘放下杯子,掰著手指計算,“再買一些棉花。如果還有剩余的錢,我想買一點治凍瘡的藥。馬媽媽的手指每年冬天都腫得不行。”
短發的姑娘不甘心地嗚咽一聲,低下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姐姐轉頭看她一眼,伸手過手來,把她一縷短短的頭發別到耳后,
最后比了個手勢,說,“只能買一點點。”
那位皮膚粗糙,滿身泥土的短發姑娘像一個真正的少女一樣,快樂地鼓起掌來。
發現倪霽的目光看過來,兩個姑娘吐了吐舌頭。
做了個抱歉的軍用手勢,姐姐用責怪的眼神看了妹妹一眼。
篝火邊兩三個年輕的哨兵發出一點小小的騷亂聲。
其中的一人面紅耳赤,被身邊的兄弟用胳膊夾住了脖子。
“這小子,這小子說他回去要和姑娘求婚。”夾著他的兄弟這樣說。
“真的假的你小子這么早就解決個人問題了”
“是哪里來的姑娘”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詢問。
“這小子能認識什么好人家。是花街里的姑娘,年紀比他還大。”有人這說。
被夾在胳膊下的年輕哨兵,滿臉通紅,鼓起勇氣解釋,“她,她是個好女孩。”
“好女孩能看上我們嗎你這傻小子,該不會被女人騙了吧”
氣氛開始變得活躍起來。
倪霽起身朝那邊走了過去。
“隊長。”
“倪隊長。”
伴隨著視角的一路推進,屏幕里出現一張張哨兵生動的面孔。
他們或是崇敬,或是信賴的目光看過來。
其中只有那位戴著眼鏡的研究員顯得和整支隊伍格格不入。
他穿著一身昂貴的非制式衣服,懷里緊抱著一個漆黑的背包,獨自一人在火邊坐著,有一點魂不守舍的模樣。
倪霽的視線在他的身上略微停留,隨后掠了過去。
最后來到了篝火前。
“天一亮,我們就離開這片污染區,結束本次任務。我說過很多次,越是最后的時刻,越要保持警惕。”
倪霽的聲音不大,言簡意賅。效率卻很高。所有人聽了這話,都立刻收斂輕松的神色,重新警惕起來。
“對不起,隊長。”
“抱歉,隊長。”
最先吵鬧的哨兵們低頭道歉。
倪霽的目光落在那個臉上紅暈未褪的年輕哨兵身上,那是隊伍中最年輕的一個新兵。
“別聽他們的廢話。”倪霽的手,在那人的肩頭按了一下,“像我們這樣把腦袋掛在褲腰上的人,如果有姑娘真心愿意嫁,你就好好對她。出身不算什么。”
年輕的哨兵滿臉通紅,一雙眼睛卻變得亮晶晶的。
倪霽的視線越過他,投向濃黑的遠處。
他的視力異常強大,可以遠眺到極遠,極細微的地方。
他舉目凝視,仔仔細細收索過黑暗里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才把視線收回,落回在身邊這些即將結束任務,馬上要回到安全的地方,已經開始高興起來的哨兵們身上。
橘紅色的火光打在小聲說話的戰士們臉上。
整個屏幕的色調逐漸變得溫暖了起來。
屏幕外,所有的觀眾一起看著這樣的畫面,都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視線的主人逐漸溫暖起來的心。
這時候,所有人心底都忍不住升起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