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了你的事。”王座上的女王召喚林苑到她的身邊,“孩子,沒必要對那些哨兵過于溫和。”
林苑將注意力從角落里轉移過來,“對哨兵太溫和”
女王這些時日,時常會指導她作為向導的戰斗技巧。
但林苑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哨兵們是向導戰場上的伙伴和朋友,對朋友溫和不是正確的嗎
“它們只是一些柔弱的生物,沒必要耗費過多的精力。”
蒼白的女王聲音輕柔,像是一位諄諄教導后輩的長者。
她站起身,攜著林苑一道走過長長的走廊。
兩人散步一般一路從那些繪滿壁畫的白色石柱間穿過,直走到黑暗的角落,那個巨大的牢籠前。
“想要讓它們蟄伏,其實是一件很輕易的小事。”
大殿上的幾名哨兵大踏步走了過來,單膝跪在女王跟前,扯開了披在鐵籠前的帷布。
潮濕陰暗的鐵籠中趴著一個半獸人化的哨兵。
他的形態很詭異。
后背張著半張殘破的藍色蝶翼,頭部和雙臂是成年男性的模樣,腹部以下卻是隆起的蟲軀,在黑暗中亮著類似螢火蟲一般的熒光。
半人半獸的模樣,口中發出低沉痛苦的喉音,已經靠近了狂化的邊緣。
趴在黑暗的牢籠中,受過刑,狼狽不堪,半截碎了的眼鏡還掛在挺直鼻梁上。
那是一位很俊美的哨兵,也很堅強,酷刑沒有抹去他的銳氣,簾幕被揭開時,他掙扎著抓住欄桿,黑暗中的雙眸帶著刻骨的恨意透過牢籠看出來。
女王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了林苑的手。
從前,這只手一度帶給林苑溫熱柔軟的感覺。
現如今,像是褪去了偽裝一般,那手掌冰冷潮濕,肌膚黏膩。
女王把握著林苑的手,林苑能夠清晰地察覺到一股冰冷的力量,像寒霜一般在大殿上蔓延開來,直逼向那個被囚禁的哨兵。
憤怒的哨兵立刻就倒了下去。
林苑捕捉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情緒。
在那黑暗的牢籠中,像有草地被雨露打濕,夜晚的貓在抓撓,蝴蝶黏膩在一起。
那個哨兵被卸掉了尖牙利爪,癱在地上,化成了一灘水,一團炙熱的碳火。
他初時還勉強地控制著自己,很快開始不顧及形象地掙扎。
汗水浸濕了地面,身體像一頭干涸的魚,缺了氧,掙扎著張嘴,卻呼喊不出聲音。
下半裑蟲腹的熒光亮起,在黑暗中極其有節奏地時明時暗。
林苑雖然沒有見過,但她還是知道的,這是哨兵的結合熱被誘發。
哨兵和向導之間,相互契合結為靈魂伴侶之后,最親近的時刻才會誘發出的狀態。
女王不過輕輕敲了敲手指,就這樣在大殿上,讓強大的哨兵屈服。
一邊誘發了他的結合熱,一邊腐朽他的力量,讓他無力反抗,只能躺在地上任憑汗水蒸透衣物,絕望而痛苦地發出細微低啞的聲音。
大殿四周,數名持械站立的警衛們身姿挺拔,神色淡然。
冷漠地注視著他們曾經的同僚,伙伴,躺在地面上痛苦掙扎。
塔頂的皇宮向來空寂,只有女王一個人獨居在這里。
如今,或許是為了看守這個囚徒,派遣了幾個持械守衛的哨兵。
哨兵們平靜地站立著,看著牢籠中扭曲掙扎的人,冰冷的面孔上甚至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林苑抽出了自己的手。
握住她的那只手之前只不過是讓她覺得冰冷,此刻卻讓她感到極不舒服。
胃里的食物似乎在翻滾,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怎么了看不習慣嗎”蒼白的女王看著她,白紗覆面,看不見眉目。
那薄薄的一層白紗后,似乎有無數雙睜著的眼睛。
冰冷的眼眸從遙遠的虛空望過來,直勾勾盯住林苑。
像是有千斤之力按在林苑肩頭,要她溫順一點,軟下膝蓋,被教導著,好好看這一幕欺辱人為樂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