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結巴巴地,甚至用手語比劃了一下,輔助自己詞不達意的表達,
“你也知道剛才的情況很危險,為了保護你,我才逼不得已”
低頭擦拭地面的哨兵臉一下白了,聽到逼不得已幾個字的時候,一臉不可置信地轉過來看她。
那目光太復雜,看上去有一種悲傷的感覺。讓林苑后面的話一下噎住了。
自己似乎說錯了什么,想要補救,一時間更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只能干巴巴地繼續說,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總不能看著你被發現。”
“那個,就只是幫你一下”
在倪霽的視線中,越說到后面,聲音越弱。
明明邏輯上沒有任何錯漏,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心虛了。
沒錯啊,這樣的環境,這樣危險的時刻,為了保護他才不得不渡給他自己的向導素,口對口是親密了點,這這不算什么大事吧。
順便還用手幫了一下忙。
那難不成看著他被女王抓走嗎
理了一下事情的原委,覺得自己很理智,邏輯清晰,克制住了過度的沖動,好像沒做錯什么。
只是為什么覺得這樣心虛
外面全是清晰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小小的屋子里光線很暗。
曖昧的氣味還殘留著。
哨兵的臉色可以用面如死灰來形容。
他的目光死死落在林苑臉上,像想從林苑的神色中分辨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眼眸深處藏的情緒太復雜,林苑讀不懂。
哨兵把自己的屏障立得很厚,所有的心情收縮得死緊。失去了觸手幫忙的林苑有一種茫然無措的慌張。
林苑在自己所能理解的情緒里翻找了一遍,悲傷,痛苦,同情,愉快,緊張
沒有一個能夠對得上號。
做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太難,她還只是個新手。
站在她面前的哨兵個子很高,浸濕的黑發,筆直的雙腿,微微側著發白的面孔,明明比自己還高很多。
卻好像一只春雨過后被寒露浸濕的寒烏,凄凄地在屋檐下低下頭顱。
他好像傷心了。
林苑張了張嘴,想再說點什么。
倪霽出聲打斷了她。
“你別說了。我都明白的”
聲音很輕,虛幻地像倒春寒時呼出口中的一團白霧,轉瞬間就慘淡地散了。
哨兵在最后慘白著臉色笑了笑,似乎想給林苑留一個笑容。那模樣比他哭的時候更讓人難過。
他最終沒再說話,趁門外沒人的空擋,伸手拉開門出去了。
黑刀很猥瑣地扭動著自己跟上去,黏在他的腰上,不知道一路在嘀嘀咕咕笑什么。
觸手們捂住了林苑的嘴。
別說了
你別說了
你要是沒長這張嘴就好了
女王下達了新的命令,封鎖白塔,要尋找一個處在結合熱中的哨兵。
所有人都知道,不論是向導還是哨兵,一旦進入了那種狀態,如果沒有伴侶的協助,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形態的。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最原始最本能的情緒,一旦被誘發,除了當眾丑態畢露,根本沒有控制的手段。
即便是有伴侶的哨兵,也很難在短時間里控制住那股熱潮。除非和他的向導契合度極高,向導的向導素又強大且純粹。
要知道,帝國內所有哨兵配對的伴侶,都是在冊登記的向導。
只要檢查所有的向導和哨兵,就根本不可能有一個肇事者,身在白塔之內,短短時間里還能消除結合熱的狀態,重新回來面對核查。
路德停止了搜索行動,拿來了名冊,召集回所有在塔哨兵,逐一點名核對。
查到倪霽的時候,哨兵穿著一身整潔的哨兵制服,頭發梳得齊整,背手而立,眼神清明,除了臉色略微有些蒼白,沒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折騰了這么一大圈,多得是臉色不好,惶然不安的哨兵。倪霽這幅模樣算得上是清清白白,沒有絲毫嫌疑。
路德在倪霽的名字后,打了一個大大的勾,伸手拍了拍倪霽的肩膀,不知道為什么在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氣。
好像倪霽的平安無事,能夠證明什么,讓他放下心來,不再那么輾轉不安,無端難過。
哪怕陛下的心情很差,對他各種下手折磨。
他那顆一直莫名懸著的心,終究是松了,平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