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環境,粗礦的石壁,黏膩的水聲,蠕行的觸手。
它們壓制著哨兵,卷著他的胳膊按在頭頂,對他肆意掠奪,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林苑目瞪口呆,將那枚裝載記憶的珍珠捧起來。
那些發顫的手指,泛紅的肌膚,汗水和甩動的魚尾,時不時在眼前放大細節。
而自己在那記憶的視角中,瞳孔深處現著金芒,冰冷無情,一副調謔戲弄的惡劣模樣。
看上去每一幀畫面似乎都熟悉,偏偏完全記不得這件事是在什么時候,在哪里發生過。
自己又是在什么時候對倪霽干過這樣惡劣的行為,全然沒有印象。
她努力辨認記憶畫面里的環境,最終確認是在無瞳之地,地下城深處的某個巢穴中。
也只有在無瞳之地,自己曾經度過一段渾渾噩噩的時段,缺失了部分的記憶。
原來在那么早的時候,自己就對小魚干過了這種事
林苑細細拉了一下時間線,那個時候,倪霽浴血而戰,單槍匹馬在地下城中一層層殺下來。
歷盡萬難到最深處的地底巢穴來尋找自己。
所以最后得到了這種對待被自己這樣冷血無情地捆著搓磨擺布過
難怪那個時候,他用那種一言難盡,帶著點哀怨的眼神看自己。
林苑在海底尷尬地用觸手摳地。
最過分的事情不是對倪霽做了什么,不是任意妄為地調高他百倍敏感度,不是逼迫他現出鯨魚尾巴,而是在對方任憑自己予取予求之后,自己一睜眼,說自己全忘記了,拍拍屁股不認賬了。
她都不明白這么長的時間里,倪霽是用怎么樣的心情才能強行忍耐著面對自己的。
他是怎么還能對自己笑的
林苑捂住臉,任憑自己在海底世界漂了好半天。
小虎鯨被觸手們仔細地安慰了,脊背的燙傷肉眼可見地愈合了不少。
嚶嚶的聲音也變得歡愉,翻轉出白色的肚皮在溫暖的海流中游曳起來。
觸手們歡歡喜喜地追了上去,纏著他玩耍。
林苑把注意力從精神海中退了出來。
洞穴深處,只有他們倆人。
外面是炎熱的地獄,這里卻很安全,一點點細碎的光線投射在遠處,飛舞在陽光中的微塵讓這個曲折的地底洞穴有一點夢中迷蒙的感覺。
精神體得到了治療,倪霽的狀態明顯好轉了許多,他的眉頭不再緊皺,靠著石壁稍微坐起來了一些,微微睜開了眼睛。
只是因為剛剛結束精神力疏導,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眼波像是蒙了一層水霧,很柔軟,有一點迷茫的樣子。
他身上有高溫灼燒留下的傷。
沒有穿外套,又冒著高溫攀爬,導致那些上衣和手套全成了襤褸的布料。
林苑身上一個水泡都沒有,但倪霽暴露在外的肌膚大面積被燙紅了。
林苑動手幫他把上衣手套和靴子都脫了。
來食龐之城前做足了功課,每個人的背包里都帶著一只燙傷膏,林苑取出自己的給倪霽使用。
克數不多,要精打細算省著用。
林苑用指尖沾著藥膏,一點一點仔細涂抹,慢慢在那些發紅的傷處打轉。
一開始還很認真細致,后面也不知為什么,動作就有些變了味。
那些剛剛在海底見過的記憶碎片總在眼前晃悠。
抓著他的腳踝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無限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