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讓他極其不解的是,為何在剔除了胡須之余,還讓他在面上敷了一層薄粉。
他本就因膚色要比軍中其他人白皙,而自覺少了幾分英武氣概,現在胡須一去,薄粉一蓋,也就更是如此。
好在還有那么一身盔甲在身,總算讓他還有些為將之人的氣勢。
時剛過午,他便統領著營中的大半兵馬,外加上典韋這么個單手扛旗的壯士直奔曲周城。
而營中的另外小半則交由劉備統領,在稍遠處做出接應之態。
這大營之中不過半晌便只剩下了在最外圍來回走動巡邏的數十騎,中心地帶更只剩下了數
人而已。
喬琰卻毫無身處空營之中、可能面臨城中之人打來的危險,只翻出了火頭軍早膳多做的餅子,掰了當做午間的零食,順便看著眼前那張被盧植標注過的地圖。
一個統帥在地圖上留下的信息,在本就有讀圖能力和辨識戰事情況的人看來,便無異于是一件無價之寶。
不過這會兒實在是有一道目光讓她覺得不可忽視,多少有點影響她的學習。
喬琰開口道“仲德先生若是早先有言,也可替掉鄒靖的位置,只是我請仲德先生一道前來冀州聽取黃巾之言,已算是個讓先生為難之事,若是再犧牲掉先生的胡子,便當真是我之過錯了。”
程立對她這調侃之言只笑了笑,便回問道“以喬氏帥旗讓張梁誤以為援軍與盧植本部有隙,以鄒靖喬裝作這等模樣置身于軍中,讓張梁以為漢帝對盧植兵進速度不滿,此都為混淆視聽的奇招,女公子之急智天下少有。”
他這夸獎之話說到這里又話鋒一轉,“可凡事過猶不及,倘若張梁當真覺得這雙方矛盾令他有可乘之機,今夜干脆直取大營又該當如何”
喬琰卻并未對這句提醒露出訝然之色,只慢條斯理地回道“若當真如此,既然是仲德先生查漏補缺所得,就有勞先生了。”
“”程立覺得自己好像開口把自己給坑了。
但喬琰對盧植的軍營布置感興趣,程立這種謀士側的角色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己不感興趣。
頂著她抬眸看來的目光,程立也只能拱了拱手回道“愿替女公子效犬馬之勞。”
程立是個行動派。
喬琰既將此事交托給了他,他也當即就行動了起來。
這軍中剩下的人本就不多,因此在陸苑提及她也可以從旁協助的時候,程立并未拒絕。
而讓她這一插手,程立便發覺,比起那些個還需要他解釋的兵卒,陸苑幾乎不需提點就能領會到他的意圖,可見她那將下曲陽中黃巾困鎖于地牢之中的舉動,并不能算是個超常發揮,而的確是她本身的本事。
“這位陸夫人實在不簡單。”在喬琰將盧植留下的營防圖紙收拾出來交給程立的時候聽到他說道。
喬琰朝著陸苑看了眼,正見她于營防外緣觀摩若有可能突入之處,以喬琰的眼光看,她的判斷并未出錯,便朝著程立回道“仲德先生豈不聞有一句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處。”
她這話一出程立就知道她是個什么態度了。“既然如此,女公子不必顧及我們這邊,盡管注意鳴金的時機就是。”
喬琰本也對程立放心得很。
雖然不能說對人存在什么刻板印象,但程立到底不像是徐福這種還未經歷學習和打磨的幼苗,在跟她的交談之中也已經足夠表現出他今時今日的水準如何。
再加上還有一個不明來歷,卻看起來本事不小的陸苑,若是連一點營防布置的陷阱都搞不定的話,那也未免太差勁了。
她的目光已經轉向了曲周城的方向。
在城頭因為此方行軍的動靜而出現的人影,因為從她所在之處看去著實是有些距離,顯得格外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