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如今身邊有陸苑有程立這些個可以為她分憂的存在,在數值上看起來并不那么高,顯然也并不是什么要緊的問題。
只是讓喬琰沒想到的是,在這隊伍之中,還有個讓她意料不到的“聰明人”。
軹關陘不愧是太行山中的險要路徑,在車馬隊伍從中穿行的時候,最狹窄的地方,險些將那辒辌車都給卡在其中。
在其中一處攀升的路段,這車架更是需要有人小心托舉才是。
但即便如此,隨著山道顛簸,那停靈車架中還是發出了一聲撞擊聲。
唯恐喬玄棺槨有損,喬琰連忙讓人在行過了這一段陡坡后,將辒辌車的車門給打開,檢查里面的情況,卻從這車廂中抓出了個活人來。
抱著好大一個包袱出現的楊修,也著實是給了喬琰好大一個驚喜
她眉頭一擰,當即問道“你為何會在此地”
楊修又不像是程立,是可以隨意被她招攬到手下來的。
要知道他可是太尉楊賜的孫子,他父親楊彪后來同樣坐到了太尉的位置上,而楊修作為弘農楊氏的繼承人,豈能隨隨便便跟著她這往樂平縣而去的隊伍離開洛陽京師
此問一出,喬琰一眼就看到了楊修這頗有幾分心虛的神色。
這明擺著就是他此番離開京城并不曾跟他的祖父或者其他的家人有過任何的交代,而是偷跑出來的
楊修梗著脖子回道“我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既輸給了你,你便必有可為我師之處,我跟上來只為求知,又有什么說不通的”
楊修自覺自己這個理由還是頗為站得住腳跟的,他將懷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攤,將包袱中的那些個典籍書卷也給一股腦地都翻了出來,看得喬琰一陣眼皮直跳。
只聽他又道“我出來的時候連拜師禮都給帶上了。”
喬琰眼角的余光朝著鮑鴻掃了一眼,果然見這位鮑校尉也是一副震驚非常的樣子。
大約是因為想到他需要擔負起的責任除了喬琰和喬玄之外,現在竟然還多了個不請自來的楊修,鮑鴻就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鮑鴻真是要被楊修的突然出現給嚇個半死了。
倘若是在他們進入太行山脈的范圍之前,或者說是在他們和那些個北軍士卒分道揚鑣之前發現楊修的下落還好說。
但現在這軹關陘都已經走了大半了,根本沒有了回頭折返的機會。
而若只是讓一小隊士卒將楊修給送回去,倘若路上出了什么差池,鮑鴻根本擔不起這個責任。
更加致命的是,在眼下因為喬琰提到了黑山賊存在的情況下,鮑鴻其實也不太舍得將人給分出來。
萬一在抵達樂平后,那黑山賊忽然來襲,多一個人少一個說不定就有不小的區別。
他剛想到這里,就發覺楊修朝著他看了一眼,像是看穿了他這不情愿的心思,將音量都抬高了不少,“我在車廂里聽到你們在路上的對話了你們現在也分不出人手將我送回去。”
“最多最多就是等到將喬公和喬侯送到了樂平,鮑校尉要回洛陽的時候再把我給捎帶上就是了。”
楊修這話中像是做出了一番讓步,但以喬琰看來,在這小子機靈得過分的眼睛里,簡直寫滿了自己的小算盤。
他現在可以打著到時候就跟鮑鴻回去的旗號,之后呢
之后他自然可以找到新的理由讓自己留下。
喬琰頭大如斗。
若是楊修此刻的年齡再大一些,還好說他藏匿在車中前來是他自己的選擇,也自然必須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