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喬琰下意識地摩挲了兩下拇指上的玉韘。
方才郭嘉見到她領軍破陣之時,顏色最為鮮明的也正是此物。
這是用于扣住弓弦的工具。
自兩年多前開始學習羿射之術后,她便習慣于配戴此物在手,因馬上作戰的遠距離射箭和近距離的長槍作戰銜接,在習練槍法之時也將其佩戴著,久而久之也養出了個毛病
但凡是在思考的時候她便習慣于撥弄此物。
郭嘉郭奉孝
要將面前還未及冠的青年和曹魏陣營未來的鬼才謀士聯系在一處,大約是因為少了點固有印象的東西,稍微有那么點艱難,但許是因為她所見過的少年青年狀態的風云人物多了,此時也算是習慣了。
故而在聽到這個名字的微微一怔后她也只是頷了頷首回道“我自戲先生那里聽過這個名字,閣下是訪友而來”
她說話之時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從郭嘉的角度看來,這位先前有若卷挾風雷而來的縣侯,在此時方才看起來有些十三四歲的樣子,也因仿若閑談的口吻而多了幾分親和感。
唯獨讓她顯得有些特殊的,是她玄色勁裝之上也依然清晰可見的血痕,昭示著先前郭嘉所見的交戰并非是個錯覺。
但當她的下屬恰好在此時跑來,朝著她匯報戰況的時候,她稍稍肅然起的幾分面色又讓她看起來還是那副雷厲風行之態。
只在聽到山賊盡數剿滅,而己方不過是有四五人不慎受傷后,她臉上才又浮現出一縷笑容。
訪友
郭嘉思忖著這理由倒也不錯。
因為這場意外,喬琰確實猛刷了一波在他這里的印象分。
但能文能武,還是這等統領騎兵隊伍的狀態,并不意味著她真就能擔得起戲志才對她的贊譽。
在那家伙悠閑生活的記錄之余,還在信中寫道
朝廷重啟州牧,絕不只劉焉、劉虞二人,若增設并州,此位非喬燁舒莫屬。
他戲志才沒什么平步青云、入朝中任職的本事,但為州牧門下客,爭一個謀主的位置,卻未嘗不可以一試。
這話說得就有點重。
當然郭嘉不至于將戲志才這種話拿出去對外宣揚,但在對喬琰有所評估的事情上,他多少也要跟著拉高一點標準。
故而在喬琰重新朝他看過來的時候,除卻如麋竺一般再次謝過她的救命之恩,他也當即接著喬琰的話茬說道“嘉此來的確是為訪友。志才于信中屢次提及樂平有好酒,喬侯不會拒絕我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上樂平去吧”
喬琰笑道,“訪友之事何必問我,此前樂平確有一道屏障,不過是讓我不得外出罷了,又不是不讓人進來,如今連這道屏障也沒了,又正是秋收之后的閑暇,不趁著此時往來訪友,難道還等著大雪封山時節嗎”
“不過”喬琰指了指那邊的河東白波賊,又道“奉孝下次想來,還是挑個賊寇被鏟除的時候來吧。”
郭嘉聽她語氣篤定,頗有幾分勝券在握,竟像是要將河東地界上、自麋竺說來就有些不簡單的白波賊給鏟除,不由生出了幾分好奇來。
但這種話就不必開口問詢了,畢竟他是來訪友而不是來出謀劃策的。
他旋即又聽到喬琰調侃道“說來也是有趣,戲先生來并州游玩之時偶遇云中山山賊,奉孝來此又遇河東賊,算起來,你們也多了個酒桌閑聊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