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琰已在手中重新舉起了一壺由郭缊準備的酒,朝著下方說道“諸位,出行前我長話短說,今日也是如此。”
“我等不醉不歸”
這句話的確足夠簡短,但對這些慶功興致正濃的士卒來說,可正是個開動的口號。
一月的塞外行軍,也讓喬琰臉上尚存的幾分稚嫩之氣消退殆盡,越發顯現出她眉眼間的鋒銳迫人。
可對這些雁門士卒而言,這種銳利絕不會讓人覺得有失親和,恰恰相反,這正是與他們一道出征的印記。
不醉不歸
那坐于臺上的少年州牧遙遙舉起了酒壇,在此時已漸漸晦暗下去的天色中,仿佛只能讓人看得清這動作的剪影,可在四周的篝火火光之中,她卻宛然是這最為璀璨的一束。
“且與我同飲此杯”
這是得勝的榮耀
等呂布那家伙頭疼欲裂地爬起來的時候,都已經到第二日的中午了。
聽聞喬琰已經快馬趕回了州府,他當即石化在了原地。
好在有人替喬琰給他帶了話,讓他先繼續在雁門郡兵曹掾的位置上坐著,等她如實將戰功上報去洛陽得了回信后,自然會對他的職位有所調動。
呂布立刻就翻身坐了起來。
在聽聞此番從鮮卑收繳來的牛羊馬匹都已經暫時養在了白道川,他更來了精神。
喬侯誠不欺我
別管他到底有沒有徹底從醉酒中緩過勁來,反正他這會兒直接抄起了那方天畫戟,往長城上巡視去了。
哪怕面對著的是一片城墻荒草,也沒能讓他打消一點熱情。
喬琰也確實是已經在落筆寫這封往京中寄出的上奏文書了。
不過要如何寫這封文書卻還需要斟酌一番。
就像她在請求出兵許可的時候,將這一趟出塞的人數來了個四舍五入,此時在她的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這封戰報也需要對一些消息做一個整合和變更。
比如她先前想到的“上貢”一事。
于是她在這封奏表中寫道。
為免被鮮卑哨騎探查到蹤跡,她選擇從白道口跨越陰山,于賽音山達擊殺鮮卑貴族扶羅韓,隨文書附上此人頭顱為證。
不過她遠征塞外,哪來的空閑帶上石灰以保頭顱不腐,這北地雖冷,但到了此時,那扶羅韓的頭顱也已經有些不像樣了。
可敬獻此物乃是為了讓劉宏看到自己的態度,送總還是要送的。
她又接著寫道,她這趟行往那鮮卑王庭路上所用的時間,遠勝過直撲賽音山達中花費。
當然,從路程上來說確實是這樣,但劉宏要怎么理解那是另一回事。
比如說理解成她在塞外迷路了有一陣,而后在言辭之間稍稍做了一點美化處理也沒什么問題。
這也為她下一次出行的時間預留了余地。
下一段便提到了戰果。
他們此番“萬人”行軍,于賽音山達擊殺四千鮮卑前線將士,又于獨洛河前令鮮卑王庭大亂,死于此戰的鮮卑人約有兩千人,其中上一任鮮卑單于之子遠遁遼東,現任單于魁頭重傷后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