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打量了一番這兩個皇子,心中對他們的性格大略有了個數。
因他們此來人手不多,故而他當即決斷率眾回撤到了孟津以北的平陰縣中,先將兩位皇子給安頓了下來,這才聚眾來進行商量,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李儒來得最晚,在一進屋后便對著董卓拱了拱手,“將軍,好消息。”
他邊說邊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絹帛。
董卓自開始為官到如今早不知接了幾次旨意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正是圣旨。
“這是”
“方才聽他們說起那隨行的宦官,乃是先帝身邊的得力之人,既然劫持兩位皇子而逃,不可能絕無憑據,我便搜了搜他的尸體,從他的里衣中搜出了此物。”
李儒笑道“有此物在手,將軍便更有底氣進軍洛陽了。”
“這是先帝冊立幼子劉協為天子的詔書。”
在先前那報信騎兵口中他們已經得知,先帝確實是留下了這一道詔書,也成為了張讓與何進談條件的籌碼。
若是何進肯在劉辯即位后放過他們,他便會將這詔書給銷毀。
不過他們原本覺得,在張讓等人被迫逃竄的時候,這封詔書極有可能并不能被保存下來,卻沒想到他不止是將其貼身攜帶,中箭之處也恰好避開了這詔書,并未造成破壞,頂多就是在邊角上沾染了些許血污而已。
見董卓示意他接著往下說,李儒問道“將軍覺得,我等能成功屯扎在平陰,而未曾在會合之前遇到第二波進攻是何故”
洛陽便在邙山之南,縱然顏良喪命于徐榮之手,可但凡那北軍五校多出動些兵馬,在董卓來前徐榮牛輔等人都不會過得如此舒坦。
除非
董卓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此時在洛陽之中應當是兩方勢力在互相制衡。”
“而這兩方勢力所對應的正是擁躉兩位皇子上位的兩面陣營。”李儒繼續說道,“將軍覺得該當站在哪一邊”
只是因為顏良之死,還不至于將他們歸屬于其中一方。
恰恰相反,在如今這個混亂局面下,他們剛到洛陽就拿出了這樣的表現,只會讓人對他們拉攏才對。
不過,別人可以覺得他們正在兩頭猶豫,他們自己卻需要先劃定立場,不能真覺得自己只是為人所用的屠刀。
而這個立場就需要董卓自己來決定了。
李儒是他的軍師,只負責給他提醒眼前的狀況。
事實上他所說的也并沒有錯。
在此時的洛陽之中,盧植手持先帝旨意接掌北軍五校,在中央無主,連玉璽也不知所蹤的情況下,他手中這份圣旨的含金量便大幅上升。以至于與袁氏和何苗所率領的人手形成了相持的狀態。
昔日曾征辟于袁隗府中的羽林中郎將桓典,因格外敬重盧植的為人而選擇了中立。衛尉楊彪之妻雖為袁氏女,他卻因為父親遺訓同樣站在了中立。
在雙方的相互制衡之中,原本應當被勒令盡快將二位皇子交出的董卓,竟然只在傍晚迎來了前來確定皇子安全的使者,以及來自董旻給他匯報洛陽中情況的信使。
“盧植與袁隗”董卓敲著桌案沉思。
這兩方中一方是想要遵從先帝旨意,盡快恢復朝綱,而另一方則是想要從中謀取世家利益。
若是以他手握那張傳位詔書的情況看,他應當直接選擇盧植合作才對。
但盧植這人和皇甫嵩著實是一個作風,董卓對此是有些心理陰影的,他若想要更高的權力也顯然越不過盧植這輔政大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