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長于趨利避害、明哲保身的,何止是那些冀州中山的商人,還有這冀州境內的其余守城之人。
這些并沒有袁紹直系兵將駐扎的城市,在眼下的這等局面中,能愿意為鄴城漢廷付出生命的,勢必少之又少。
在喬琰的兵力已陸續匯總,呈現出眼前這等掃蕩之勢的時候,更不可能還為之守住立場,或者是奮起反抗。
劉辯并不曾親自統兵,都不難做出這樣的一個判斷。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接受眼前的現狀,完全是另一回事
袁紹剛自那鄴城城頭遭到這樣的一出幾乎全軍覆沒的打擊,在來到劉辯面前的時候便遭到了他厲聲的質問,“大將軍不是說,以我等在各方籌措的兵馬起碼還能將戰局拖延半月以上,等到冀州民眾各自豐收在手,再行擴軍之舉,總能再有一番新兵入伍”
“也是大將軍所說,以河北世家與我等同仇敵愾立場,勢必竭盡全力地阻攔喬琰兵馬進駐鄴城之下,讓我等還能有一番加固城防,籌措反擊的機會”
“但現在呢”
現在對方的推進讓劉辯越發感到,自己根本不該對于袁紹給出的種種愿景報以相信的態度,只因他根本沒有這個能被稱為大將軍的能力
袁紹面色陰沉得像是積蓄著一片風暴。
沉浸在惶恐情緒之中的劉辯根本未曾在意,此刻袁紹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分明有著一番怨懟之色。
以袁紹看來,劉辯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典型代表。
他們合作了七年的時間,劉辯卻好像還是當年那個面對著董卓殺入洛陽便惶恐萬分的存在。
不,準確的說在他的身上還有何氏典型的色厲內荏、優柔寡斷和與漢靈帝一脈相承的荒唐
他有何資格在此時對他袁紹做出指摘
奈何此刻他們二人還是被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與其放任自己對劉辯的痛恨占據上風,還不如繼續將他作為這個漢室尤存最后的標桿
這已是他們最后的機會了。
“陛下。”袁紹開口的兩字讓劉辯不由一個激靈,但當他往袁紹臉上看去之時,又覺對方好像只是在以盡可能沉穩的方式讓他盡快鎮定下來,“請按照原本的計劃行事吧。”
喬琰的大軍壓境以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快的速度、更大的規模襲來,讓他們更加清楚地看到,在這等山河動搖之中,他們已再不可能通過什么尋常的方式來將喬琰擊敗,唯獨有可能在此時改變敗局的,只有可能是非常規的手段。
就像袁紹和劉辯所說的,大雍朝廷的立足時間未久,大雍皇室的人口組成也過分簡單了一些,而時至今日能讓人臣服敬佩,有這個底氣坐在皇位上的,也不過只有喬琰一人而已。
只要她死了,這鄴城的合圍總還有能夠從中化解的機會。
就算她的下屬真要替君主報仇,憑借著這一瞬的混亂,袁紹也有這個自信能在下屬的庇護下脫逃出一條生路,屆時尋找機會卷土重來就是
袁紹相信,劉辯固然膽怯,在此刻這等決定他是生是死的處境中,他并不會做出一個錯誤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