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雪拉著遲風毫不猶豫轉身,很快消失在淙淙溪水的夜色中。
穆清沅抬頭,前者漸行漸選,她倚著木質的欄桿,濕膩黏滑的青苔,濕漉漉的雨水,半身狼狽。
撕開所有,她不得不直面心底最不堪的東西。
清冷不起來,也再難維持自持的神態。
她狼狽不堪,靠在古樸的木欄桿很久很久,直至長夜過盡,風雨皆停,東方的一縷晨曦射進她的眼睛,她以手掩眼,才恍惚回神。
她這才發現天亮了,匆匆收斂情緒,略作整理,折返青鸞峰。
青鸞峰是上清宗大主峰之一,與界主坐在的中心主峰連在一起,她剛回到青鸞峰,就遇上了界主,也就是她的父親。
這是一個兩鬢染霜的高大男人,五旬上下年紀,身姿魁偉,容貌英偉,他的唇及下頜與遲風甚相像,只是比起遲風的傲然肆意,他一襲天藍道袍氣質端正嚴肅。
他發現穆清沅神色間和平日似有不同,界主問“沅兒,怎么了”
穆清沅壓下情緒,佯作若無其事,先給父親問安,然后像平日那般言簡意賅“無事。”
穆清沅找了個借口搪塞過,界主遂說了兩句,之后道“菀珍說有弟子闖入黑水榭,”鬧得沸沸揚揚的,他皺眉,于是吩咐穆清沅,“你去幫她一下,快些把這事處理了。”
“接下來我們該專注合界的事情,你大師兄已經傳回消息。”
差不多了,快到收尾階段了。
數百年時間奔調停殫精竭慮,如今終見成果,“其他瑣事,先放一放,我們先把北域的事情料理了。”
穆清沅精神一振,“是”
與之相比,其他所有事情都要倒退一射之地,穆清沅立即打起精神,先去處理師妹及現任小姑子謝菀珍的事情。
她立即就去了。
界主站立一會兒,他這個位置,仰能看廣袤天空,俯即是靈氣四溢仙鶴和鳴的上清宗以及整個靈都城,再遠的就是無邊無際的綠色原野。
人流穿梭,如流如織。
他定定看了一會,很快轉身而去。
遲風和陸霜雪已經把小鎮附近的山山水水都逛了一遍了。
還別說,這個仙域的人雖然不咋地,地方卻是好地方,這般偏僻的地方,都還有靈氣。
凡草凡樹得靈氣滋養,長得格外郁郁蔥蔥,兩人踏在芳草萋萋的山坡上,風迎面而來,拂動兩人的衣袂鬢發。
天色蒼茫,草長鶯飛,陸霜雪昂首闊步,行走如風。
遲風望著她的側臉和背影,當被不遺余力幫助的對象是自己,當被理解被認同被她挺身而出與之出頭主持公道的人成為自己,他發現,這感覺竟然這般地好。
他被觸動,開始感覺,她的堅持她的信念,未必就是愚蠢的。
這幾天兩人休整,他問過她,她不以為然地說,“其實上古時期,咱們滄瀾界都是這樣的。”
那時候,東極洲和澗魔界還是一體的,叫滄瀾界。
她和現在的東極洲是那么格格不入,可陸霜雪又那么地坦然自若,半點都不因為別人而影響自己。
風火自信,瀟瀟灑灑。
這還是遲風第一個認識的這樣的人。
從前他從鄙夷她蠢她煩她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經歷過先前的事情之后,他不禁對她嘴里的上古正道產生了一點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