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風性命垂危一刻,她的腳像是有自動意識似的。
穆清沅和姜起等人稍稍商量分工合作之后,她帶著人快速奔走往洞天外而去,出了大門天光乍亮,她眼前幾次晃過母親臨終前的臉。
母親撫著她的臉時那不舍目光和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斷在她腦海里循環播放。
穆清沅是很害怕的,她從小就害怕威嚴的父親,也全心全意為仙域付出一切,但此時此刻,奇異的她害怕歸害怕,卻絲毫沒有后悔。
可能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的。
穆清沅定了定神,“把名冊取出來,當日何人在崗,還有從前曾經駐過洞天之內又調出的,都另錄一冊,標注清楚時間緣由。”
大龍神珠的煉制不管是開始還是過程地點,都屬于內域第一等機密。
進出防守弟子,一律詳細記錄在冊。
所以很快的,名單就整理好了。
刑訊是姜起的事。
一日之間,地芯第九層的平臺,遍地血腥。
“不要抱著任何僥幸之心,”姜起冷冷道,“及早坦白,或許還能救你們的親人一命。”
他恨聲“不然的話,有一個算一個”
但姜起是個很思維敏捷又精明能干的人,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想,但不代表他潛意識里沒有觸及。
刑訊并沒有結果,他很快就將這個方式摒棄了,開始詢問當天曾經過陣門控制一帶的弟子。
由于這個排污口需要經常清理通淤,又有可出不可進的特點,姜起穆清沅等人事務繁忙,所以就在排污口附近增設了一個單獨控制其陣門的點,不用總是去中樞開閉整個大陣。
這個控制陣門,倒是人人知道的。
整個業火洞天的高階弟子很多,姜起不厭其煩,親自一一單獨問詢。
其實當時情況這么緊急,現場非常混亂,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頭頂那五個人身上,說真的,留意到陣門附近的人并不多。
但姜起反復詢問,耐心引導,最后終于有一名弟子“啊”了一聲,“姜師兄這么一說,我倒是恍惚想起了。”
姜起坐在檀木方桌的對面,而晶石墻的另一邊,坐著穆應元,這面墻,彼面能看見此面,此面看著卻只如尋常墻壁,穆應元本沉了臉端起茶盞,“咯”一聲茶盞擲在桌及上,他驀地抬頭,一雙利眼瞥向晶墻之后。
那弟子感覺身遭氣溫都仿佛低了幾度,他聲音不自禁低了一些“我恍惚好像聽到“啪”地一點悶響,好似是擊肉的聲音,我回頭,卻又什么都沒看見了。”
“噢,不對我記得當時是馮二瘦奔陣門去了他就是去開陣門的還是關陣門”
這弟子當時就在恰好就在陣門附近,被一擊打落的,他噴血倒地,只是變化讓他太過驚愕了,他驀翻身坐起瞪排污渠看去了,又急忙爬起來蜂擁追出。
被姜起這么一提醒,他才恍惚想起來,摔下一刻,他余光恍惚是看見兩個人站在陣門控制前面。
人太多了,而當初情況太過緊急,穆清沅只來得及匆匆給自己掐了一個幻形訣。
這弟子沒有陸霜雪遲風的修為,勘不破她的裙裾裝束,只是對方的步態和靴足大小,他當時摔倒在地視線剛好是在高度的,弟子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最后還是小聲說“后面那個,有可能是個女子。”
他小心翼翼用手比了一下高度,“有這么高。”
姜起剛剛側頭吩咐去找這個馮二瘦,后者沒有在生還名單上,姜起立即讓人去后山尋他的尸首,微微側頭,半晌寂靜無聲,姜起問“你肯定”
這弟子口中的馮二瘦全名馮至瀚,是一名出竅后期的弟子,是負責日常排污口清淤工作的管事人,他第一時間想去去關閉陣門,其實合情合理。
出竅后期啊,其實若要一擊就放倒他,非大乘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