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風這人,驕傲到了極點,身邊的環境讓他那么地不滿不忿,強壓下去,卻并未讓他真正痛快。
懣郁一層層積聚下來,藏在他的心底,可能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他潛意識里對身邊的環境是那么郁懣的。
他從小厭惡東極洲,認為那些靈修個個虛有其表,可讓他血腥鎮壓才噤若寒蟬的澗魔界,真的比東極洲好上很多嗎
各有各的齟齬,半斤八兩罷了。
直到他遇上陸霜雪
她就像霹靂電光般,閃亮登場,大喇喇地闖進他的人生。
讓他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人。
原來還可以這樣
所有生恩養恩綁架,所有所有的人世間的潛規則,都敵不過她的理直氣壯。
她可能不知道,她吸引著他,猶如那撲火的飛蛾,趨光而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皇天后土,世間種種,他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再遇上一個如此獨特的她。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如同火樹銀花,閃閃發亮,吸引著人世間那些還未曾徹底被濁流夾裹的人,他們誰能不心折于她呢
他怎么會后悔,他怎么可能后悔
種種情緒翻涌,強烈都很,遲風斷斷續續說著和她相識以來的許多事情,有些陸霜雪已經遺忘在記憶角落里頭的,他還記得真真的,他想起什么說什么,有時小激動,有時羞澀平和,說得有些凌亂,正如此刻他的心。
或許他還說不清沒想得那么明白,情愛從何時何處而生,但他可以肯定的一點是
“我不會后悔的。”
遲風說“永遠都不會”
海風和暢,一陣又一陣吹拂著,極遠之處有鮫人唱歌,靡靡的歌聲伴著海浪聲,明明大乘期已經不受鮫人歌聲襲擾了,但兩人仿佛卻被蠱惑了去,聽著那歌聲,心臟一陣陣莫名鼓噪。
遲風說他此生不悔。
月光皎潔,兩人目光一觸,陸霜雪飛快移了開去,小心肝卻怦怦亂跳了一把。
她胡亂說了一句,趕緊調轉頭去裝模作樣驅駛虎頭大刀,手按住心口,老臉居然紅了,臥槽,臥槽,臥槽
能不能別說得那么動人啊啊
陸霜雪趕緊驅趕著虎頭大刀往海邊去了,她沒敢回頭偷瞄,佯裝一本正經地擺動著手里的傳訊符。
沒一會兒,遲風從后面湊上來,“誰的”
陸霜雪咳咳輕咳兩聲,“不知道,試試吧。”
遲風是從她后脖子一邊的肩膀湊上來的,她心里大罵遲風這個狗家伙,面上卻不敢吭聲,鵪鶉般的自己往側邊不著痕跡挪了挪,趕緊把那個傳送符懟到兩人中間,“一起瞧,一起瞧。”
遲風抬瞼瞟了她一眼,心里輕哼一聲,倒也沒有窮追猛打,懶懶“嗯”了一聲,也斜眼瞄著她手里那枚傳訊符。
陸霜雪翻了翻,兩面都看了眼,這是一枚等階很高的傳訊符篆,青色金屬質地,邊緣繪著纏枝道紋,中間一個平坦鏡狀的神識寫板,最頂端還有一點會閃爍的紅色小晶玉。
這是一個既能傳音、又能神識書寫傳訊的高階傳訊符篆,已經完全稱得上是一個頂階法寶了。
陸霜雪想了想,壓著嗓子模仿那瞿峰主聲音,試了七八遍,等遲風點頭說勉強可以之后,一按傳訊符言簡意賅“事情辦得如何”
對方那頭是只驚弓之鳥,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和仙域那邊穆應元的誓言,他果然立馬就回訊了,“布防相關的圖表我不是給了你們幾次了嗎我都說了,君仲祈那小兔崽子的安排是每天不定期多次調整,我能實時掌控的只有陸家,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和千裘天璇聯系上了。
“下一輪戰事打響之后,你讓你們界主安排人只管往這邊來我們會隨機應變的”
蒼老的聲音語帶興奮,終于再有了往昔一點的躊躇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