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路途上,怕死的人走不長。
風里來雨里去,無數次于危險擦肩而過,她瀟灑肆意。
兩腳踏翻塵世路,一腔熱血灑珍重。
她珍惜的自己生命,卻并不畏懼死亡,說句老套的,死有輕于鴻毛重于泰山,她是個為了鳳神珠粉身碎骨都不怕的人。
但不知何時開始,那個騎著毛驢扛著大刀的大眼姑娘,有了羈絆,遲風走進了她的心,她有了想相伴一生的人,她發現自己有點豁不出去了。
這段時間,大家都沉默,竟是不愿意面對。
而她,療傷結束之后,她握著玉簡想了一個下午,最終還是下了決定。
天仙劍法是師尊傳給她的,合該她繼承師父遺志。
人生在世,壓著太多太多的東西,由不得他們選擇。
“我有師父,有龍擎,還有胖子八妞妞他們,你也有你爹,你娘,還有澗魔界。”
遲風的親爹,他的母親,不提其他,單單是遲旌,拳拳父愛,別看遲風整天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他真的舍得他爹死嗎
不會舍得的。
還有千辛萬苦才找回來身邊的母親。
她握著遲風的肩“遲風,總得有一個人冒險的,為了你,為了我,為了我們所有在意的人。”
“未必我就不能回來,你別這樣。你答應我好不好”
陸霜雪不說最后一句還好,一說遲風腦子嗡一聲,“狗屁”
他情緒激動,破口爆粗,“什么叫未必就不能回來那萬一真回不來呢”
“我怎么辦”
他去哪找她他連同生共死都找不到地啊
“你別說了,我不答應。”
遲風堅決地說“總有一個人冒險,那就讓別人去”
他緊緊抱著她,咬緊牙關說“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遲風,你別這樣,劍法只有我一個會啊”
這個不是讓不讓別人去的問題,是別人沒法去啊。
遲風搖頭,他不聽,他腦子嗡嗡的,他根本接受不了。
“你想想你娘,還有你爹。”
“我不想我誰也不想,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遲風”
“你別說了,我不聽,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兩人車轱轆了好久,終于還爆發了一場爭執,陸霜雪好說歹說,可遲風就是拒絕溝通。
可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桌倒凳翻之際,“噼啪”一聲,大門開了。
半舊的褐漆大門,從外被人一把推開,遲風忘了拋出隔音罩,他們的爭執整個院子都聽見了。
君仲祈站在門前,他把門推開了。
細雪斷斷續續下了十多天,昨夜鵝毛大雪,大地一片素白,柴垛屋頂雪白夾黑,一片靜寂,君仲祈一身天藍色的廣袖長袍,他逆光站著,窗扉投進來的陽光微微映在他的俊美無儔的面龐上。
他看著遲風和陸霜雪。
“阿雪教我。”
君仲祈說“我學,讓我去。”
遲風和陸霜雪驚訝看著他。
冬陽耀目,寒風呼嘯自大門而入穿窗而出,鼓蕩起他天藍色的博帶袍袖,光與影的映襯,俊美無儔,恍若天人,君仲祈的眉目很溫和,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陸霜雪的臉上。
君仲祈對兩人說“君氏我已做了安排了,阿雪,你今夜就教我吧。”
君仲祈也變了不少。
時至今日,他已不知道自己保衛的是家族,還是東極洲。
他允許自己放肆一次。
君氏有繼承人,第二繼承人也有了,這次結束之后,仙域危機解除,不再在風高浪急中顛簸,那就不再非他存在不可了。
君氏的繼承人他已經挑選好了,兩洲重新合一之后進入休養生息期,屆時,君氏可能會勢低些,但不會沒落。
君仲祈這一生,克己自斂。
最后這一次。
他想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