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產屋敷無慘多日來終于第一次暢快地笑出來。
那樣羞怯的神態,那樣亮的眼睛,其中裝著什么,他明白的。
那些想要與他定親的貴女時常用這樣的目光盯著他,他從前只覺得厭煩、惡心,但現下,少年心中只有諷刺和愉悅。
被神明眷顧又如何
毀掉一個人,并不只有殺了她這一個選項,他要讓她把那顆受盡寵愛的心臟捧給他,然后將其摔到地上,碎得拼不起來。
她無辜,但誰叫神明偏頗。
想明白這一件事以后,產屋敷無慘對她的態度變得好了許多,也不再排斥她的靠近,羽生葵很是欣慰。
對嘛,病秧子搞什么你死我活的,情情愛愛最香了,快點使出渾身解數來色誘她吧,她喜歡看這個。
但產屋敷無慘顯然還不夠上道,并不懂得如何利用皮相優勢,對尊貴的少主大人來說,忍著不耐演出一點好臉色,容許她待在身邊,就已經做到極致了。
出去玩的提議最終還是被無慘否決了,他不愿意為了無意義的景色冒險,少女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少年提議教她讀書識字,她才又高興起來。
“產屋敷”她艱難地用毛筆寫著字,歪歪扭扭的,落下一筆,就看他一眼,惶惶不安,好似他的名字萬般珍貴,若是落筆錯了就會顯得褻瀆。
少年輕笑,像是有點無奈,推著輪椅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這樣握筆。”
他笑意清淺,語氣溫和,好似沒發覺她發燙的臉頰,和顫抖的指尖,極其磊落地教她,在她寫出了完整的模樣之時,他又笑,手掌搭上她的腦袋,不吝夸贊。
一室暖香,情竇初開的少女雙頰飛粉,惹人沉醉,少年將她的烏發繞在指尖,不肯散去,這一出繾綣情思戲,不知被撩動心扉的,究竟是誰。
一晃眼幾月過去,下毒一事漸漸平息,無慘的病依舊沒有起色。
天氣嚴寒,簌簌飄下了雪,這樣的日子,他一向被囚在室內,羽生葵在一旁陪坐,她雖然笨,但還算勤奮用心,一段時日下來,總算可以獨自讀書了。
兩個人坐在一處,摘下來的柿子被做成了柿餅,放在暖爐里烤一小會,就會散出溫暖的香味。
產屋敷無慘的內心難得這樣安寧,有許多時刻,他亦會被她打動,暫時拋卻心頭陰暗的嫉妒,只純粹地看她。
許是年紀到了,又錦衣玉食,不用再餓肚子的緣故,少女的個子抽條似地長,臉頰上的嬰兒肥也褪了許多,她不肯像旁的女子那樣將牙齒染黑,也不肯剃眉毛,本該顯得不倫不類,但在她身上,卻更顯美麗、嬌俏,那雙眼睛靈動澄亮,喜笑嗔怒間,秋波流轉,叫人移不開眼。
也難怪,示愛的和歌會如同雪片般飛進來。
產屋敷無慘作出好兄長的樣子,抬手將那些信箋丟進火爐里,這般踐踏著旁人的心意,少年臉上卻是君子般溫潤的笑“世間男子多薄情,小葵還是過幾年再出嫁罷。”
她總是會蹙起眉,欲言又止地看過來,臉頰薄紅,怯怯攪著手指,說不出來一句話。
少主若是不喜歡她,不打算娶她,為何又要和她那般親近,要燒掉別人的和歌呢
朝夕相對、舉案齊眉這些事,不是只有夫妻之間,才會做的嗎
她還稚嫩,心思盡數寫在臉上,產屋敷無慘每每看著她如此失落糾結,心里就極其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