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跪在地上,腦袋低垂,烏發散落滿地,身后是焚燒中的樓宇,火光遍布,在她身后展翅,讓她看起來像是即將飛升的鳥。
今日她特地穿了緋色的唐衣,為了見她的夫君。
結界被撤下,她身后多了一只手掌,是麻倉葉王。
“不要死。”他聲音顫抖,帶著些哀求“夫人再堅持一會,我的靈力,天明便可以回來。”
“滾啊”產屋敷無慘朝他吼,然后掰開她的下巴“你不可以死,我不準你死”
他把染著血的手指往她嘴里塞,卻被少女哭著躲開,她又吐出好大一口血,看向麻倉葉王“求、求你。”
少年把她扯進懷里,緊緊攥著她的手腕,治療的靈術不停,然后就聽見她哭著哀求道“不要、白費力氣了。”
“好痛”
她哭著,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原來人要死掉,是這么痛的事”
兩個少年一時哽住,看著她被血染紅的衣裳,又看看她,片刻后,麻倉葉王睫毛顫了顫,將她扶穩,攥住了她的下巴。
產屋敷無慘一頓,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力道,將她的嘴按開。
她被嚇得發抖,不可置信地看向麻倉葉王,少年滿身狼狽,神色卻異常平靜,他看著她,說道“我不會讓夫人死的。”
“不要”手指塞進來,她拼盡全力推開,崩潰著哀求他們“不要、我不要做鬼,我情愿,我去死不要”
“求你們了”
“讓我死、讓我死吧”
她不斷哭求著,可是卻再次被攥住,除了源源不斷涌入體內的靈力和血,再沒有得到別的回應。
在無慘的血液涌入體內的那一瞬間,她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
攥在下巴上的手顫了顫,然后她聽見他的道歉,很輕,依舊和記憶里那樣溫柔,可是卻始終不曾松開手。
傷口在復原,血液在沸騰,隨著漸漸升起的太陽和皮膚上的灼燒感,她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也變成了扭曲的怪物,變成了一只鬼。
由鬼王,和天下最強的陰陽師一同轉化而成的鬼。
那一場鬼王策劃的襲擊而引起的風波,最終由麻倉葉王出面平息。
鬼王已經伏誅,但平安京內,依舊有著惡鬼,所以從此以后,平安京有了宵禁的規矩,一到夜晚,街道上便空無一人,冷冷清清,與白日的繁華大相庭徑。
明日便是端午,家家戶戶都準備好了艾草,少女臨窗而坐,側臉朦朧,烏發流水般垂落,神色懵懂,只是兩月過去,她已然清瘦了許多。
“該用膳了。”一碗血被端到她面前,從前霽月清風,皎皎如月的公子,表面上依舊如此清冷溫柔,誰能想到,他會將鬼豢養在家中,又替她收集一碗又一碗的人血。
葵不知道這些血是從何而來,也不想去關心,她只是別過頭,沉默地拒絕他。
“夫人莫要擔憂。”他將碗放在桌子上,朝她道歉“這些血皆是我找窮人買來的,不曾傷人。”
她顫了顫,立即往后躲,視線里,那一截狩衣依舊潔白,但卻再不能叫她覺得安心,只覺得萬分恐怖。
猶記得初見的那一天,她躲在傘后,他用這雙如玉的手捏出法決救她,那一晚,她連夢里都是這一截狩衣,這一雙手。
但也是這雙手,在她的哀求下,按著她的下巴,制止她的掙扎,讓產屋敷無慘一點一點將她轉化。
從此以后,這便成了她的夢魘。
那天,她化鬼之后,太陽漸漸升起,麻倉葉王的靈力慢慢恢復,重傷了產屋敷無慘,然后將她帶了回來。
她已經被關在這座小樓兩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