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的苦行,并非是歡樂的排遣,而是刻意、救命般地要吞下猛藥,指望著自己耳聰目明。」李修文山河袈裟
元旦小長假結束。
清晨,早自習開始前,顏北梔走進教室。
她面無表情,漂亮得不好相與,像是自帶了疏離氣場,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新發型還是成功引來幾道側目與窺視,似乎對她的平靜感到好奇。
前排,林清樂和白濛悄悄對視一眼,又習慣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林清樂向來最寶貝自己這頭長發,定期護理造型,修剪發尾分叉,廢了不少功夫。所以,偶爾染燙,也沒把發質弄壞,依舊看著很柔順,很有光澤感。
平時,哪怕是掉了一根發絲,她都會心疼許久。
顏北梔沒有抬頭,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單詞手冊上。
詞根、詞性、多重含義、例句密密麻麻的字眼,讓每一行都顯得冗長枯燥。
停頓許久,倏地,她直起身,輕聲開口“班長。”
“”
林清樂一怔。
兩人關系不佳,顏北梔清楚自己是受到了誰的排擠,從來不會主動與她說話。
或者說,她轉學過來之后,沒有主動和班上任何人說過話。
這般突然喊人,還不是連名帶姓地喊,愈發顯得古怪,非同尋常。
因而,林清樂皺著眉,并沒有搭話。
顏北梔不在意,清清淡淡地繼續問“班長,現在是不是有點擔心啊”
她聲音很輕,在偌大教室中,似乎只有她們倆能聽清。
氣息掃在林清樂頸后,冰涼得像是蛇信子,叫人不自覺打個寒噤。
林清樂扭過頭,“你什么意思”
顏北梔好整以暇地牽牽唇,垂眸,“沒什么意思,只是突然發現,你剛好坐在我前面。”
要不是林清樂摸頭發,她還得再找找,是誰想出了口香糖這招呢。
現在,心里倒是有了七八分肯定。
很多人越在意什么事,越會將自己的在意,代入給每個人,以為別人同自己一樣。
事實上,顏北梔一點都不想惹事。
她是轉學生,與宜光格格不入,但也并不強求著融入。只要在這里多學一點,高考順利,拿到獎金后安安穩穩畢業,就算是達成目標,功德圓滿。
中間出現一切差錯,對她來說,都是麻煩和變數,平白浪費時間。
但要是林清樂不依不饒,顏北梔也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頓了頓,她慢條斯理地繼續說“前后桌,距離很近,對吧。”
言下之意,想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就是抬手一剪刀的事,幾秒鐘就能搞定。
話音剛落,林清樂“唰”一下站起身,怒斥一聲“你敢”
剎那間,班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兩人身上。
康易維離得近,第一個站起身,試圖打斷這種劍拔弩張氛圍。
“清樂清樂怎么了啊”
林清樂不理他,只盯著顏北梔,“死窮鬼,你敢碰我的頭發一下,就等著退學吧”
顏北梔掀了掀眼皮,眼神清亮,與她對上視線。
語調依舊沒什么起伏,完全不因這種威脅而動搖。
“無冤無仇,我為什么要碰你的頭發我沒有這方面的愛好。”
“”
“班長,你想多了。”
說完,警告的目的就算達到。
顏北梔低下頭,用動作表示拒絕繼續對話。
隔著康易維阻攔的手臂,林清樂咬了咬唇,惡狠狠地瞪著顏北梔。
本來漂亮又艷麗的臉,因為肌肉用力,失了幾分嬌俏明媚。
半晌,她重重拉了一下桌子,發出“砰”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