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
見狀,四周人勸慰聲不停。眼前這婦人擺明了一只腳已經踏上了奈何橋,大夫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和閻王老爺搶人啊。
“娘啊”
黑臉漢子痛哭不止。
此刻的洛央,卻絲毫不受周遭言語的干擾,寸口脈把不了,她想都沒想地一把脫去婦人的鞋襪,把起了她的足三脈。
“你干什么”見自己娘親都要死了,還被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年輕女子脫去了鞋襪,黑臉男子頓時怒目而視。
卻不想,就在這時,原先還冷凝著一張臉的洛央,雙眸驟然亮起,就勢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目光灼灼地望著身旁的黑臉男子,“仍有一絲生機,能救”
“什么”男子已然懵了,回春堂那些多的大夫都說他娘沒救了,還讓他準備后事,這個面嫩的小姑娘只是摸了摸他娘的腳,就說他娘還有救。
可此時的洛央已然顧不上跟那黑臉男子解釋,拿起回春堂大夫擺放著診桌上的紙筆,洋洋灑灑地便寫下了一劑藥方。
轉頭遞到那神色茫然的男子面前,語氣堅定,“你若是信我,立刻照著此方將藥抓來,由我親自煎制,不舍晝夜,連服三劑,你娘便還有活命的機會。”
聞言,在場諸人面面相覷,回春堂眾大夫的臉上更是布滿了訝異。
黑臉男子則是神色猶豫地望著洛央遞到他眼前的方子,一時間門也沒了主意,實在是這女子的面容過分稚嫩,剛剛回春堂的老大夫都說他娘沒救了
但到底記掛著老娘,黑臉男子牙關一咬,顧不上其他伸手就要接下洛央的方子。
卻不想此時半路伸出的一只手提前他一步扯走了洛央的方子。
洛央轉頭,只見一側舉著她的方子細細研讀之人,不是顧芙還能是誰。
見狀,洛央皺眉,只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顧芙便已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這般重的附子,你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學醫者,誰不知道附子含有劇毒,你卻用了小半斤附子,真不知你是何居心”
下一瞬,洛央直接從她書中搶回了自己的方子,轉頭看向面色猶疑的黑臉男子,開口解釋,“正所謂陰盛而陽衰,你娘如今體內陰寒之氣甚重,手冷過肘,足冷過膝,唯有重用附子這等強心之物,才能徹底催動體內氣機,破陰回陽2。時間門不多了,再繼續拖延,怕是我這劑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還請盡快做決定。”
一聽見這樣的話,黑臉男子顧不上其他,抓起洛央的方子,扭身就進了街邊的藥館。
身旁,顧芙仍在不依不饒,“洛央,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么多的附子真的會吃死人的”
“吃了我的藥她還機會活命,不吃只有死路一條。”
“你這分明是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顧芙喋喋不休。
洛央“一切后果由我自負。”
顧芙冷笑一聲“你負你拿什么負難道還能賠她一條性命嗎真不知你是怎么學的醫術,這般激進。為了出風頭,裝得倒是似模似樣,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一劑藥下去,他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是你親手毒死了她。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說到最后,顧芙眼神閃爍。
聽聞此言,洛央還沒有什么反應,一旁的李洹立刻站了出來,眉頭緊皺,“阿央,顧芙她說得有幾分道理,此人已然奄奄一息,救不活了。你沒必要因為一個必死之人搭上自己的名聲。”
環視四周,洛央發現周遭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帶著些隱隱的不贊同,覺得她在胡來。
見狀,洛央微微一笑,“是,她是要死了,連她的親生兒子都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我若不救她,這世上不會有一個人怪罪于我,我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可是我這里”
洛央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輩子都會不安,因為我明明有救治她的能力。凡大醫治病,不得瞻前顧后,自慮吉兇,護惜身命3,這是我學醫第一天就熟背的為醫之道。讓我違背,抱歉,做不到。”
洛央擲地有聲,聽得在場眾人一愣。至于顧芙說的殺人償命的話,此時她也完全顧及不上了。
她只知道,救下這個垂危的病人,就是她現下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