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央說到做到,說給裴胤數河燈,就真的給他數了三百八十三盞河燈,數得那叫一個口干舌燥。晚上唯一的收獲,可能就是裴胤那始終上揚,沒有下落過的嘴角了。
見他這般,洛央便覺得這一個時辰的河燈數的挺值。
夜色漸深,煙花燃盡,兩人也準備回桐花巷了。
誰曾想剛從拱橋上下來,一名胡子拉碴的醉漢便踉踉蹌蹌地撞了裴胤一下。見狀,洛央立刻上前,神色焦急,“你干什么師兄,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里”
“無礙。”裴胤搖頭。
那撞了人的醉漢,不僅沒道歉,嘴里還咕噥了兩句聽不懂的話,又跌跌撞撞地跑遠了。
“什么人嘛,簡直毫無禮數今日這樣的天氣,喝醉了還往外跑,要是不小心在哪個角落里睡著了,說不定人就直接沒了”洛央眉頭輕皺,轉頭看向醉漢跑走的方向。卻不想眨眼的功夫,對方就跑沒了影兒。
洛央詫異,“喝醉了還能跑得這么快”
卻不知,她口中毫無禮數的醉漢,幾乎剛跑到南城一間不起眼的二進小院門口。原先渾濁迷茫的眸子,立時一清,神情警覺地以三短三長的暗號,敲開了門,閃身便進了院子。
與此同時,裴胤的袖中多了份凹凸不平的白紙,他的面上卻無絲毫的異樣。
回去的途中,再次想到板兒娘那句無心的感慨,洛央抬頭看向身旁的裴胤,心中斟酌一番后,她試探開口,“對了,師兄,我們認識這么久,我還從未問過你的眼疾呢,是天生還是后天我爺爺給你治過眼睛嗎他是怎么說的”
先前洛央是通過接收的劇情了解裴胤這個人,了解他驚才艷艷卻重病纏身,當時她只是覺得惋惜。現在真正認識裴胤之后,她卻覺得有些難過,明明他那么好。
如果可以,她自然希望能替裴胤治好他身上的重疾。
可裴胤在洛老太爺的身邊待了整整七年。那是七年,不是七月,更非七日。
洛老太爺學了多久的醫,她又才學了多久。
七年的時光,洛老太爺都沒能治好裴胤的眼疾,洛央何來的自信醫術能超過學了一輩子醫的洛老太爺。
可即便知道超不過,她還是想要試試,起碼要試試。
聽見洛央的詢問,裴胤腳下微頓,很快聲音平靜地響起,“六歲那年突發惡疾,此后便盲了。師父自然給我治過雙眼,只是”
“只是”洛央追著重復了遍。
裴胤偏頭“看”向身側的洛央,語氣平淡,“只是我的病癥過于復雜,以師父的醫術,也只能起到壓制作用,想要痊愈則需要行完一整套的洛氏九星梅花針,行足七七四十九日。”
只這一句話便讓洛央的心涼了半截。
無他,實在是洛氏針經中唯有這九星梅花針最為玄妙,也最難學。即使是洛央,現在也只學了點皮毛。最要命的是,洛家的九星梅花針譜是殘缺的,缺了差不多九分之一。
如果將針譜比作武學秘籍的話,洛家的九星梅花針譜缺的便是那第九層,同時也是最關鍵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