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銀針的輕顫,先前還渾身抽搐的孩童,動作幅度頓時小了下來,牙關也不再緊咬,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從繃直到松緩。
這樣一手操作看得在場諸人眼中異彩連連,就連二皇子與劉美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過來,唯有顧芙的臉色愈發蒼白如紙。
見狀,洛央立刻起身走到那石桌前,邊開藥方邊解釋,“此乃肝旺乘脾。幼兒饑飽無度,最易損傷脾胃。脾胃受傷,便易積為痰涎。一旦受驚,觸及積痰,極易突發癇癥1。針灸不過只是緩解了一時的癥狀,仍需再服用幾劑湯藥,才能徹底紓解腹痛,使其不再發作。但這也只是治標,真的治本的話,可能還需要老夫人你下山之后,再帶著孫兒來找我復診,倒是我再給你們制點化痰定癇丸,鞏固一番,痊愈應當不是問題。”
說話間,洛央起身便將手中的藥方遞向了巨鹿伯夫人。
聽聞孫兒還能痊愈,巨鹿伯夫人的眼淚立時滾了出來,口中除了多謝,一時間竟說不出別的話來。站在她身旁的小丫鬟則急忙接下了洛央的方子,趕緊下去抓藥煎藥去了。路過面色難看的顧芙身旁時,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待洛央半蹲在她面前,神情平靜將銀針拔下。巨鹿伯夫人因恐懼而滯澀的大腦,這時才終于開始運轉起來。她忙不迭地將頭上的金釵、手腕上的玉鐲全都一股腦兒地取了下來,然后塞到了洛央懷中,“洛神醫,這些你先收著,多謝你今日救我孫兒一名。待老身回到府中,定有重金奉上。”
低頭看了眼懷里的首飾,洛央眉頭輕皺,隨即便將金釵、玉鐲又推了回去,“不必,你只需給我該給的診費便好,然后記得帶孩子來南城找我復診。”
說話間,洛央站起身來,緩步走回到裴胤身旁,語氣平和,“今日我就在這間廂房里向人討教醫術。老夫人這兒若是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過來尋我。”
說完,洛央牽著裴胤,轉身又進了那季神醫的廂房。
她已經和那季神醫說定了,以洛家的九星梅花針殘譜交換她學習季神醫的祖傳梅花針。今日趁著這位季神醫還在,洛央自是要好好討教一番,能多學一點便節省一點時間。
望著洛央消失在院門后的身影,巨鹿伯夫人的心中不免一陣慚愧,畢竟剛剛她也是聽信了那顧芙的挑撥,以為洛央是為了所謂的名利,才站出來與顧芙別苗頭。可誰知她不信任的洛神醫才是真正的醫者仁心,不僅一點也沒有記恨她剛剛的不信任,甚至連錢財都沒有多要。反之
巨鹿伯夫人轉頭目光冰冷地望了身后不遠處的顧芙一眼,一句話未說,便拂袖離開。今日之事,她巨鹿伯府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一眼就看懂了巨鹿伯夫人眼中含義的顧芙,面色發白,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可今日之事也不能全都怪她啊,辨錯證罷了,即使是洛老太爺,行醫這么多年,也有過不止一次辨錯癥的行為,怎么落到她頭上就這么十惡不赦了呢
難道她之前治好巨鹿伯夫人失眠癥一事,對方已全然忘卻了嗎
顧芙心中郁郁,面上一片難堪。
二皇子與劉美人看過的異樣眼神,同樣叫顧芙無地自容,甚至開始后悔起今日的靈水寺一行來。
如果她今日不出門,就遇不到巨鹿伯夫人,遇不到她也就遇不到她突發癇癥的孫子,更不會叫洛央將她狠狠比下去。
正在顧芙神思不屬之際,另一頭慕縉卻已經拉著她,硬邦邦地跟二皇子告辭了,連劉美人的出言挽留都沒起到作用。
等顧芙反應過來的時候,慕縉已經扯著她踏上了下山的臺階。
今日不僅叫她出了這么大一個丑,慕縉還那般強硬地拒絕了二皇子的挽留。如此一來,別說謀什么從龍之功,不開罪二皇子可能都算好的了。
顧芙心中氣極,一把將自己的手腕從慕縉的手中抽出,“慕縉,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