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央大膽猜測,季常山與裴胤可能早就相識,而且兩人還是上下級的關系。
由此可見,裴胤的真實身份極有可能干系重大,說不準就是什么叛軍反賊之類的人物。
可即便如此,洛央心中也沒有絲毫的在意。只因在她的心中,就算全天下人都說裴胤不好,但他對她好,那么她就得認他的這份好。
起身對上洛央平淡了然的雙眸,季常山的心中頓時大叫不好,他剛剛因為高興過于忘形了。如今再來描補,只會越描越黑。無奈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轉而和洛央討論起治療的相關事宜來。
越是聊,季常山心中的震驚就越盛。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主子為何如此信任這位洛央姑娘,只因對方的天賦實在是太驚人了。和她一比,學了一輩子醫術的季常山,只恨不得仰天長嘯,天公偏頗
和季常山聊了差不多整整一日,關于裴胤的治療方案,洛央的腦中已經有了個大概。
告別季神醫之后,兩人就下了山。
洛央敏銳,裴胤也不遑多讓。即使目不能視,可靈水寺廂房中的異樣還是叫裴胤記在了心中。他知洛央怕是猜到了他與季常山早就相識,可他卻猜不到此刻洛央的心中所想。
如果可以,他不愿洛央對他有一絲一毫的芥蒂。
“阿央”
走在青石板的臺階上,裴胤忽的開口喚住了洛央,洛央回頭,“嗯”
“其實,我與季神醫乃是舊相識”
“嗯。”
“還有,我其實是”
“師兄”洛央連忙開口喚了他一聲,“我知道你與季神醫是舊相識這便夠了,其他事情,可以不用告知。因為我知師兄你向來光風霽月,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定不會刻意瞞我,我并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我只要知曉師兄你一直都是真心待我,就可以了。”
聞言,裴胤忽的用力抓緊了洛央的手指,心口酸脹。
阿央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心愛姑娘的名字,似是想要將其深深刻在心中,即使輪回,也不敢輕易忘記。
做好所有的準備,洛央即將開始給裴胤行針拔毒。
心中知曉洛央看出了他與裴胤的關系,季常山也有些破罐破摔起來。兩人離開的第一日,便大喇喇地在洛家醫館的隔壁賃了一間院子,白日更是直接來洛家醫館中當起了坐堂大夫。
這一日,洛央給裴胤行針之時,他一邊心驚膽戰地候在門外,一邊不斷回想的昨夜裴胤跟他交代的話。
他說,若是他活不下來,任何人都決不允許遷怒到洛央身上,不僅如此,余生都要護她周全。至于他們這些屬下,在他死后就別去報仇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省得枉送了性命,叫他去到九泉之下也無法心安。
聽完自家主子的話后,年紀一大把的季常山,當即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
并不知道屋外的季常山到底如何擔驚受怕,站在擺了好幾個炭盆的屋子里,望著端坐在她面前的裴胤,洛央的心在這一刻,奇跡般地沉靜了下來。
將各式銀針在桌上一字排開,洛央偏頭看向身旁的裴胤,“師兄,把衣裳脫了吧。”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一件不留。”
裴胤“”
片刻的沉默之后,男子指尖微微有些顫抖地開始脫起衣裳來。即使目不能視,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洛央的視線始終落在他的身上。這使得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裴胤,心間忽的涌出一股難言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