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鈺的目光在顧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他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細細想來卻盡是荒蕪,除了修煉,便是報仇。
聞蕭不擇手段,近乎變態地想要提升他的修為,若非將他煉制成死侍會有損他的修為,他想,聞蕭早就將他煉化成了他身后的一名死侍。
那么多年,他似是具空殼,麻木地聽從著所謂的父親的安排,一絲不茍地修煉,而后暗中除去對他們有威脅之人。
周而復始,一日一日地重復著往日的一切,他本也沒覺得枯燥,亦或者有什么怪異之處。
聞鈺的呼吸漸沉,他的目光在顧南挽的面上停留了片刻,透過盈盈水色,他似是看到那雙瀲滟的眸中染上了絲水光,恍惚間,他似是又回到了那個初見的夜晚,狼狽的少女被群狼和弟子追逐著匆匆闖入了林間。
記憶中的他微微垂眸,看著樹下的小姑娘,他問,可愿拜他為師。
少女目光警惕地看向他,觀察了片刻,直到身后傳來狼群的的聲響,她忙小聲喚道,師父。
聞鈺只覺
喉間一陣腥甜,他強壓下胸口翻滾的血氣,拭去嘴角的血色,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一如既往。
顧南挽看著面色慘白的聞鈺,她的眼眶無端地有些酸澀。
金鳳泄憤般地撕碎了那群該死的老鼠,他捂著胳膊,神色陰沉站在顧南挽的身后,方才的一切他已全部瞧在了眼底,他沉默地看著顧南挽與聞鈺。
他看到聞鈺體內逐漸潰散的靈力,星星點點的靈光浮于他的周身,他已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聞鈺捂著胸口站起了身,他微微抬起指尖,只見遠處的長劍緩緩地落在了他的身側,卻是先前她讓三首將丟遠點的長劍。
不知何時,周圍已下起了連綿細雨,淅淅瀝瀝的水珠落了他滿身,聞鈺垂下眸子,長長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須臾,他方才沉聲道,“你娘在須彌山下。”
“帶著這把劍,你便可找到她。”
只有他死了,聞蕭才會死,他們二人的命格早已被聞蕭綁在一起,不死不休。
他在來時,便已派人去尋戚無宴,告知他聞蕭所在的地方。
他這輩子都是渾渾噩噩,唯一所求卻是與他隔著血海深仇,他們再無半點可能,他活著,便是對顧南挽最大的威脅。
他只是個披著人皮,見不得光的怪物,他本就不該存活在這世間。
他能給自己想到的最好的下場。
不過是死在顧南挽的手中。
讓她手刃仇人,親手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