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舉手之勞又算得了什么呢。
押送有時間規定,每天要走五十里,千里流放路起碼要走六十日,走不完便要晝夜兼程。
于洲選在一處小溪旁夜宿,這里距離水源最近,方便取水,而且夜晚悶熱,宿在水邊也更涼快一些。于洲倚著樹干假寐,夜深人靜時卻聽到一陣馬蹄聲,他睜眼一看,竟然是兩匹異常神俊的白馬拉著一頂華麗的轎子朝這里駛來。
王二和徐思這些兵役也是有些眼力在身上的,這樣的馬匹價值千金,來人自然非富即貴。
眾人心里忐忑,不知來者何人。
兵役們站成一排,王二向轎子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我等是押送罪犯的兵役,不知車上何人,可是有事情吩咐在下”
車簾被掀起,一個佝僂著脊背的人下了車,聲音尖細地喊道“不過是與熟人說上幾句話,你們退遠一些吧,我家主人不喜歡被打擾。”
聽這聲音,一看就是被凈身的閹人,兵役們知道這是來自宮里的人,便非常有默契地走遠,確保不會聽到他們的談話。
那個太監下了車,一直走到酈筑曇面前,容色和藹地說道“探花郎可是想明白了”
酈筑曇坐在一堆干草上閉目養神,他睜開眼看了看來人,臉上勾起一抹笑意,笑盈盈地問道“想明白什么”
太監說道“探花郎真是一身反骨啊,可惜這一身反骨很快就要被人盡數折碎,您總不能真的愿意去軍營當一名下等的娼妓吧”
酈筑曇又笑了“我都不在乎,徐公公又何必替我擔憂呢。”
徐公公的聲音放軟了“這又是何必呢,我家主子憐惜探花郎,只要你委身于他,說幾句軟化討他開心,床榻上若是識趣,小意溫柔一些,往后必將前途無量,要什么有什么,再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委身于他”
“說幾句軟話討他歡心”
酈筑曇冷笑連連,眼里寒光四射“那你回去后告訴你家主子,在我眼里,他與其他男人并無分別,都一樣叫人惡心。”
徐公公臉色大變,怒斥道“放肆”
酈筑曇笑得瞇起了眼睛,目光瞥向遠處的一抹人影,拉長了調子笑嘻嘻地說道“說不定我會在流放路上找到中意的漢子,與他做一對露水鴛鴦。”
徐公公見他軟硬不吃,陰惻惻地笑了一聲“我家主人是個心軟的,憐惜探花郎的風骨,所以向來不肯用強,不過咱家可不是好說話的主,今個非得讓探花郎知道厲害。”
酈筑曇似笑非笑“你家主人不肯用強不過是逼我向他低頭罷了,都是當了皇帝的人了,居然還是這么齷齪卑鄙,真是令人不齒呀。”
徐公公冷笑連連,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個你是枝頭雪,明個就是地里泥,千里流放路,咱家會叫人好好關照你的”
他使勁地揮了一下衣袖,又登上了那輛馬車。
酈筑曇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眼波流轉間,目光又盯上了遠處夜色中跳動著的篝火旁那一抹坐姿端正的身影。
篝火旁,王二又伸長了脖子往酈筑曇那邊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這宮里的人找酈筑曇做什么”
于洲耳力遠超常人,早就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都是些宮墻里的腌臜事,不提也罷。
不提也罷。